楚星河接住酒囊,拔开塞子时浓郁的酒气冲得他皱了皱眉。
他迟疑了一瞬,抬头对上杨耀宗似笑非笑的眼神。
“怎么?怕疼?”杨耀宗蹲下身,“刚才和狼盗拼命时的勇气呢?”
酒液淋在伤口上的瞬间,楚星河浑身肌肉骤然绷紧。
他死死攥住酒囊,指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冷汗顺着鬓角滚落,但硬是没吭一声。
杨耀宗突然笑了:“你这个小疯子。”
他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其实有金疮药,就是想看看你能忍到什么程度。”
楚星河瞪着这个恶趣味的老头,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上来。
但当他看到杨耀宗指尖沾着药膏,动作意外轻柔地涂在他伤口上时,那股火气又莫名消了大半。
“第一次杀人什么感觉?”杨耀宗突然问。
楚星河看着自己沾血的手掌:“比想象中……简单。”
他顿了顿,“它们不算人。”
“在魂师的世界里,有时候杀人比杀畜生还简单。”
杨耀宗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等你遇到不得不杀的人时,再来回答这个问题。”
夜风穿过废墟,带起细碎的呜咽声。
楚星河注意到杨耀宗说这话时,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腕上一道陈年剑伤。
“那只狼盗的月牙标记。”楚星河转移了话题,“是它们的弱点?”
杨耀宗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观察得不错。月牙狼盗是变异种,咽喉的月牙是魂力汇聚点,也是致命伤。”
他忽然揪住楚星河的衣领,“但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吗?”
楚星河被问得一愣。
“莽撞!”杨耀宗松开手,冷哼一声,“要不是临场突破,你现在已经是狼盗的夜宵了。魂师战斗不是街头斗殴,光靠热血死得最快。”
楚星河不服气地抿紧嘴唇:“当时情况紧急……”
“放屁!”杨耀宗突然提高音量,“看到笼子了吗?狼盗抓活口是为了当储备粮,那孩子短时间内根本不会有生命危险。你有足足三分钟时间观察环境,制定战术,而不是像个愣头青一样冲上去挨揍!”
这话像盆冷水浇在楚星河头上。他回想起战斗细节,确实如杨耀宗所说,狼盗明明有多次机会杀他,却像是在戏耍猎物……
“我...太冲动了。”楚星河低下头,指甲不自觉地抠进掌心。
杨耀宗面色稍缓:“冲动是年轻人的特权,但活着才能成长。”
他站起身,影子笼罩着楚星河,“记住今天的感觉,恐惧、愤怒、疼痛……这些都是最好的老师。”
远处传来李老师的呼喊声,杨耀宗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对了,你那个突然爆发的状态……”
“是武魂的特殊能力。”楚星河抢答,“在生死关头会自动触发。”
杨耀宗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有意思。这种能力少用为妙,每次透支的都是你的生命力。”
他摆摆手走向黑暗,“明天继续赶路,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息。”
楚星河望着杨耀宗的背影,突然喊道:“院长!那些幸存者……”
“李老师会送她们去最近的城镇。”杨耀宗头也不回,“这世道,能活下来就是万幸。”
月光照在废墟上,楚星河摸到腰间别着的半块玉佩,是从那个被啃食的尸体旁捡的。
玉上雕着精致的并蒂莲,如今沾满了血污。
他想起前世看过的一句话:在这吃人的世界里,要么成为猎人,要么成为猎物。
指节发出脆响,玉佩在掌心碎成粉末。
夜风吹散玉屑时,楚星河的眼神已经变得比月光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