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听宜这么想着,默了默,双手攥住他黑色浴袍的领子。程泊樾向下扫了一眼。
她的手指紧绷着,毫无把握,仿佛在坐一轮惊险的过山车。本来还想逗逗她,看她这么害怕,他莫名有点不舍。她埋着脑袋,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你刚才冷脸的样子很吓人,我以为你生气了。”
程泊樾静了片刻,突然使坏地抬起左腿,小幅度往上颠了一记。温听宜肩膀一抖,立刻抬眸,撞进他松散的目光里。她拿捏不准他的心情,这会儿像个探险雷达,试探地问:“没生气吗?”程泊樾平静地眯了眯眼,一副伤脑筋的样子:“在你眼里,我除了生气还能不能干点儿别的?”
她眨眨眼,目光期盼:“那你笑一笑?”
之前她醉呼呼挑衅他,问他是不是生性不爱笑。他当时挺无语的。
时隔三年又遇上这招,却有了点别样的感受。温听宜不知他心中所想,以身试险,两根食指派上用场,戳住他的嘴角,往上牵了牵。
这个城府极深的男人,笑得好敷衍。
但又很好看。
她又戳两下,给他造一对酒窝。
程泊樾任她作乱,不动声色把桌边的文件往里推了推,手掌搭在桌沿。似乎是为了迁就她,这样她往后靠的时候,纤瘦的脊背就不会突然撞到桌子。
她今晚心情好,他就非常配合地问:“林叔给你发了试戏剧本,然后呢?还有什么好事?”
“好事就是,我有试镜机会了。“她双眸莹亮,笑起来时,眼尾牵起一抹清媚,“不过我要先研究一下剧本。对了,可以借你一支笔吗,我想写点东西。非常礼貌的语气。
程泊樾勾了勾唇角,像忍着笑,轻抬下巴:“后面,自己拿。”噢,看见了。
她随手拿起一只黑色的,拿完就想从某人怀里挪下去。被他勾着腰拦住:"顺完东西就想溜?”
“?〃
什么叫顺,明明是他同意给她的。
温听宜撇撇嘴,吐槽他颠倒黑白。
既然他不让她走,那她就从善如流,在他怀里不挪窝。为了方便书写,她悉悉索索换了个方向,后背贴着他胸膛,坐在他腿上理直气壮地说:“那我就在这里写。”
以为程泊樾会把她撵到沙发去,没想到他直接就着这个姿势,继续处理他手头的事情。
空气安静下来,两人各干各的。
温听宜打开手机文件,忍不住说:“我以为不会有消息了,没想到这么晚还能收到。”
程泊樾慵懒地翻着文件,很自然地将下巴搭在她发顶,不经意地嘲弄:“林烨工作室那帮人都是夜猫子。”
她反应几秒,回头看他:“你跟林导好像很熟,很早就认识吗?”程泊樾静了会儿,淡声:“他是我爸的朋友。”闻言,温听宜默默把头转了回去。
真不该问。
程泊樾的父亲去世很久了。
父亲离世那年,他才十七岁。
听说那场车祸很蹊跷,也很惨烈。
再怎么冷情的人,看见亲生父亲面目全非的遗体,也会心如刀绞。那一年,家族突然没了主心骨,沉重的责任自然就落到他肩上。这些事都是听爷爷说的,程泊樾自己很少提起父亲。温听宜纠结片刻,抬眸,在暗下来的笔电屏幕里,看见他淡定如常的表情。她松了口气。
差点踩雷了,幸好他没什么反应。
她默默低头,点开手机文档查看剧本。
演员试戏时一般拿不到完整剧本,林烨助理给她发的是《风月渡》的简纲,以及剧本里的其中一幕。
假如她真的拿到这个角色,那她将饰演女主的少女时期。出场时间很短,林烨对试戏者的要求是,能够用几分钟的时间,演出惊鸿一瞥的效果,为角色整体增光添彩。
温听宜带着导演的要求,认真阅读简纲。
电影的时代背景是架空的,但大致看得出是参考了晚唐历史。女主出身高贵,性格天真,后来历经战乱,王室衰败,她陷于爱恨与磨难中,从一个无忧无虑只爱习舞逛灯会的少女,一步步向坚韧勇敢蜕变,最终宁可消逝在茫茫大漠,也不愿成为乱世阴谋的牺牲品。让人铭记又让人痛心。
温听宜忍不住叹气。
没注意到,身后的某人也在看她屏幕里的内容。程泊樾一目十行地瞥一眼,轻笑淡嘲:“林烨又写这种苦大仇恨的剧本?这个人,果然是黑心资本家,不解风情。
她皱皱鼻子,软声反驳:“怎么啦,我觉得故事整体挺好的。这个角色也很好,我很喜欢,你不喜欢吗?”
程泊樾默了会儿,目光落回手里的文件上,耐人寻味地说:“喜不喜欢,得看是谁来演。”
一语落地,她后知后觉,心潮轻泛。
她欲盖弥彰地摸了摸鼻尖,埋头继续用功。除了试戏剧本,还收到一份编舞师版本的舞蹈视频。整体看下来,动作难度很大。
不过这都是次要的。
优秀的舞者不仅需要练就高超的舞技,更需要像专业演员那样磨练演技。总之对古典舞来说,光技巧到位是不够的,要去思考如何“演绎”。能否把深层次的舞韵跳出来,才是最重要的。更别说这不是一部普通的舞剧,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