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了一件衣服的重量。
她愣住,茫然抬头,程泊樾站在她面前,敛眸将西服外套披到她肩上,一副坐视不管的神情,手指却把第一颗扣子系好了。温听宜裹在宽大西服下的身体滞了一瞬,纠结的心思烟消云散,被另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取代。
来不及多想,听见他语气淡薄地说:“忘了自己身体有多差?”程泊樾说的,应该是她高中那会儿,她定期节食加上高强度的舞蹈训练,隔三差五生病,一生病就会麻烦他。
他一边忙工作,一边还要给她安排家庭医生,时刻关注她的身体变化,省得老爷子为此操心。
温听宜抱歉地抿了抿唇。
他是在翻旧账吗?突然提起这个。
“我现在好多了,不会经常生病。"她垂眸补一句,“也不会因为生病的事情麻烦你的。”
这话听着新鲜。
程泊樾微勾起唇:“变这么乖了?”
温听宜撇撇嘴:“我一直很乖的。”
她声线轻软,说的又是这种让人浮想联翩的话,完全不考虑听者是什么感受。
程泊樾盯着她,长指系第二颗纽扣的动作无声停住。温听宜沉默几秒,一只骨节清晰的手忽然朝脸伸了过来。她往后躲了躲,停顿,他的指尖触碰她睫毛,取下一丝小毛絮。空气静得诡异。
她看见毛絮之后,立刻若无其事地站直。
果然怕他。
程泊樾什么也没说,收回手的同时移开视线。好冷的表情,温听宜悄悄观察着,他好像被她本能的躲闪无语到了。她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程泊樾不希望她怕他吗?
可是他明明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
无数人怕他,她可能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她和他最大的区别就是,她所有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而他是静海下的汹涌暗流,别人根本猜不透他,甚至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吞噬。老爷子曾担忧,觉得他做事太狠,太凉薄,虽说慈不掌兵义不经商,但程泊樾显然已经过了某个限度。
亲情在他眼里一文不值,血缘很近的小叔犯下职务侵占的罪,他照样把人送进监狱。
表面是走了法律流程,并未赶尽杀绝,但私下一系列手段合计起来,已经阴得让人心头惶惶。
温听宜今年才二十岁左右,面对一个本质薄情阴刻的男人,她很难以平常心跟他相处,他一旦冷脸,温听宜就不敢多说什么,唯恐惹他生气。“温听宜。”
程泊樾已经走到几米外,出声喊她。
温听宜看着脚边的落叶,走神了,没听见。程泊樾压了压浓眉,沉下嗓音:“溪溪。”这下听见了。
喊过她小名的人至少有四五个,但只有他,一喊就让她呼吸停顿。…….…来了。”
她心有余悸地跟上。
站久了,脚踝越来越酸。
假如晚礼裙可以用人字拖来搭配就好了,哪用穿什么细高跟。程泊樾回头扫她一眼,她以为他等不耐烦了,立刻加快脚步。西服袖子在她身侧微微甩动,整件男士外套遮住了她大半个身子,衬得她更加纤弱。
程泊樾蹙了蹙眉,很快收回视线。
三年,瘦了这么多。
宴会厅正门外,首尾相接的豪车陆续离开,礼宾员站在两旁鞠躬送行。CBD车流不息的声音远远传来,四周高耸的大厦灯火通明,逼近云端的航行障碍灯鲜红闪烁,地上凉风渐起。
温听宜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西服外套。
多亏它,抵御了初秋寒意。
眼前,周凯已经将车子开了过来,下车拉开车门。温听宜回头看了眼宴会厅,身旁,程泊樾正准备上车,她惋惜地问:“林导已经走了吗?”
程泊樾耷着眼皮睨她:“好问题,我觉得他不会在这儿过夜。”温听宜…….”
这人说话真欠扁。
“温小姐!”
一名礼宾员小跑前来,手里拿着东西,递给她:“温小姐,这是本次拍卖会的纪念图册,宴会结束时分发的,看您没有时间回来拿,我就给您送来了。”“啊,谢谢。”
她抱着沉沉的硬皮纪念册上车。
宾利徐徐启动,程泊樾在一旁闭目养神。
很好,没有找她的茬,她就自己悉悉索索翻阅纪念册。忽然,书页里掉出一张小卡片。
什么东西?
她拿起来看。
是林烨工作室的名片。
不是官微简介上挂着的公共邮箱,而是直通林导工作室的手机号码。她一愣,雀跃得攥了攥身边人的衣袖:“程泊樾!林导把联系方式给我了!”
他睁开眼瞥了一记,情绪毫无波澜,重新闭上眼:“嗯。”表示已读。
温听宜已经顾不上吐槽他冷淡了,她拿着名片,激动得有点坐立难安,小心挪了挪位子,瞥一眼身旁的男人。
人一高兴就闲不住,喜欢没话找话,她忍不住问他:“这个纪念册,为什么你没有?”
他冷飕飕的:“因为我不想要。”
好简单粗暴的理由。
...奥。”
她抚了抚名片,拍一张照片发给黄鼠狼经理人。Sam:[我勒个去!]
Sam:[看吧!你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