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不了,我有一粒已是好,再不敢多要。”
姜素娘掩嘴起身,轻拢了拢陶姝后背,附在耳边叮嘱了句什么,与淳云解释道:
“我叫她留神些,莫走散了。”说罢转而去了帘子那头,再次推着轮椅缓缓在花圃中间转。淳云自忱和陶姝许久未见,纤云也一直念叨,迫不及待要拉着她去寻,边走边道:
“我去年住到谢祖母家,好几回要去找你,她们总说你爹爹生病,不让去。
可算现在是好了,以后你来不来谢府玩呢?”
陶姝走出一段距离,估摸姜素娘已瞧不见,甩开淳云手别过脸道:“早知你和谢家人来的,我就不理你了。
我娘亲刚刚叫我不要与你置气,哼,我有什么好置气的。
你那会说的我都听见了,你那谢祖母,不是好人,她家养出来的谢熙,定也不是好东西。”“干嘛这样说谢祖母?”淳云站着奇怪道。
上两回陶姝都好好的,和纤云三个人玩闹整日不休,怎么数月未见,还成了仇家。
“我爹落难,娘亲修书数封,给谢家祖母,想请她念在情谊,能帮爹爹证明清白。
谢家只字未回,你还说要和谢熙来找我,简直可笑。”
陶姝回头轻蔑看了一眼远方人群处,嗤道:“我刚来到京中时,里面的娘子夫人,哪个不拿我娘亲当座上宾?
一朝我爹落难,她们就嫌我娘是娼妇续弦勾引我爹为老不尊失名声,蝗虫样避之不及。
现在朝中发了话赦我爹无罪仍为帝师,又哄着我娘亲带我爹来推杯换盏晒脸面。
我看他脸面荣光不了多久,你..”陶姝冷冷道:“你莫得意,你也在谢府快活不了多久。”“我”
“我真不明白,你说的你师傅天下无双,她真那么聪明,怎么会把你送进谢府?”
“你不要说我师傅,”淳云高声,气道:“是谢祖母把我要过去的。”
“哦. .”陶姝恍然大悟,“她为什么要你呢?”
“她可能喜欢祖师,”淳云思索道,记起谢老夫人从未让自己念过经文,她犹豫不决,“可能是,缺个人吧。”
谢府里缺人,就要从外面买些,有人买进来当厨子,有人当丫鬟,有人当嘛嬷,买一个当姑娘的未尝不可。
陶姝笃定道:“笑死了,那定是她骗你过去,那种趋炎附势小人,怎么会信菩萨。”
“我师祖不是菩萨。”淳云解释道。
“算了,既然你是被骗过去,我还和你走在一处,不过,我想我们也走不了几天。”
陶姝抬头看着天边晚霞,伸手攀上院上月季枝条。
那花开的又大又浓,数层橙金色花瓣却又点点碎红,宛若生染,故名染金瓯。
陶姝道:“等圣人恩宠过去,我爹又会成为床上死人,我娘还是乡野村妇,入不了你们大雅之堂。”她来京中不足一月,就随前安乐公被天子软禁。
树倒猢狲散,便是留了几个无处可去的仆妇,压根看不上姜素娘,更看不上身为女儿的陶姝。宅中日月,大多是和姜素娘双双垂泪对坐过来的。
有时陶矜清醒,会和她聊几句朝中恩怨,指望女儿能借助局势脱困。
可陶姝也才七八岁,纵使听得人人翻云覆雨,她又如何能立马站稳其中,不过是多添几分心头恨尔。旁人就罢了,本就与姜素娘没交情,范谢两家,前日情深义重,一朝事发,门都不肯开。
陶姝道:“你也一样,我不知谢家老妖婆为的什么要你进去,总有一日,她要在你身上讨回来。”淳云垂头,讷讷轻道:“不好背后.”
“早晚我当面说,反正都这样了,我怕她不成。”
陶姝手上用力,将那枝月季扯下拿到眼前细细看着,不忿道:“染金瓯。
幼时我娘得了一株,冬日添炭夏日挡风,跟个宝贝样供起来,在这,只能跟些普通花草随意丢在院子里任人采摘。”
“我是说,不好这样说你爹。”淳云解释道。
和尚有口业之说,道家一样禁妄语恶舌,现儿个安乐公虽没活蹦乱跳,那好歹是能出气的,怎说是死人呢。
“这话他自己说,又不是我说的。”陶姝随手将那花朵掷进旁边池子里,逗的三四尾鲤鱼追着抢。天边霞色渐浓,两人沉默往前走了一阵,又默契往回走,临近分别,陶姝仍道:
“你要记着我说的话,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可再不与你说第二回了。”
说罢她自朝着人群先跑开,淳云看见陶姝寻了个女使,二人交谈几句。
那女使拉着陶姝往帘子方向去,大抵是去找姜素娘和陶矜。
哪些是真的呢,是谢熙不好,还是谢祖母和崔娘娘不好,还是师傅不够聪明把自己丢给谢府..淳云在原地站了一阵,摘下松明珠串捏在手里往女眷处走。
真假她实辨不出来,可陶姝有句话一定是假的,那就是等圣人恩宠过去,陶矜又会成为床上死人。大抵她说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爹活不到圣人恩宠过去。
暮色四合,宋家庄子晚宴,席开数位,郎君们一桌推杯换盏,宋爻携陶矜坐在上席。
姜素娘不便再贴身伺候,便交与女使丫鬟,自个儿和谢老夫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