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一行回京后就开始了。封温舟低下头,书卷被他握在手心,他握得力道有些大,关节处微微发白:“阿妹,你和京城来人先回去吧,不必等我。”封温玉下意识地皱眉,她没有任何的犹豫:“不要!”“当初大哥乡试时,爹娘和长姐都是陪伴左右,如今爹和娘都不在,我再离开,等乡试结果出来,何人来向你道喜?”封温玉撇嘴:“乡试那么重要,怎么能留你一个人在扬州,岂不是空落落的。”
舅舅虽也是亲人,但终究是隔了一层。
封温玉做不到把封温舟一人扔下来,她们是一起来的扬州城,当然也要一起回去。
封温舟竭力抑制,但眸中仍可见些许欣喜,顿了片刻,他才说:“可爹特意传信来了。”
封温玉轻哼了一声,难得透出些许骄纵:1“不管他。”
她认真地对封温舟说:“你安心备考,我是一定要等你的。”封温舟咽下所有劝说的声音,许久,他闷着声音:“好。”
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封温舟抬眸,看向阿妹的侧脸,掩住了眸中隐约的担心。
阿妹到底在烦恼什么。
他有些黯然失神,他还是什么都帮不了阿妹。乡试在即,只剩下不到三日,扬州城仿佛已经遗忘了钦差在时的惊惧,湖面画舫又开始了彻夜通明,才子佳人似乎经常出现在这片土地上。江南一贯文风兴盛,谁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夺得魁首。封温玉也没心思去想什么梦境,如今在她眼中,什么事情都抵不过她二哥的乡试重要。
她甚至比当事人还要紧张,乡试的当天,天未亮,她就醒了过来,不止是她,整个周府都是惊动。
周迟榆被顾屿时带走后,老太太没承受打击,病倒了,但周迟柏和卢氏时常去看望,究竞是在渐渐好转,这一日也是起身来送封温舟。封温玉将食盒递给他:“给你准备的都是容易检查的物件,我会在外等着你,你只管安心考试。”
乡试共考九日,分三场,每一场考三日。
封温玉听大哥描述过号舍的情况,根本不是人能待的地方,很多考生考过一次试,几乎都能丢了半条命。
封温舟本来心态平稳,也被众人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搞得紧张起来,他悄然抿紧了唇:
“你别在外等我,我一出来,就来找你。”封温玉没在这时和他争论,将他送到考场,亲眼看着他进去,才摸了摸胸口,她怪叫着:“锦书,你说,我怎么就这么紧张呢?”锦书失笑:
“姑娘是关心则乱。”
封温玉知道封温舟最少也要考三日,没打算现在就在外一直等着,刚准备叫马车回府,就听见外面一阵惊马声,她好奇地掀开提花帘,待看见马背上的少年时,她蓦然睁大了眼,下一刻,她唰的一下放下提花帘。然而,晚了。
封温玉听见马蹄声越来越近,最后有人敲响了车厢,清朗的声音裹着风声一起传进来:
“封温玉,是不是你?”
封温玉捂住耳朵,只想装作没听见,但来人显然将马车当做房门了,不断敲响,一副她不露面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锦书轻咳了一声,她猜到了来人身份,但还是有点不敢置信地问:“是颜世子?"<2
颜世子怎么会出现在扬州城?
封温玉扯了扯唇角,在来人再一次叫唤前,她恼而掀开了提花帘:“颜云鹤,你是疯了不成?”
谁家男子会这么不知廉耻地敲女子马车?
封温玉承认,不知廉耻这四个字是她故意刻薄的。但颜云鹤是自找的。
闲云野鹤?真是白瞎了这个名字。
封温玉暗暗翻了个白眼,来人半点不在意被骂,他提起唇角,故意嘲笑:″听说你被退婚了?”
封温玉瞬间冷漠脸:
“不会说话,就自行闭嘴,没人觉得你是哑巴。”颜云鹤高坐在马背上,分明能够俯视,但他就是不着调地弯着腰凑近封温玉,他笑嘻嘻地:“封温玉,你怎么就和我说话带刺呢?你这股泼辣劲,要是对着顾屿时使唤,他敢提退婚二字?”
说罢,他轻嗤一声:
“也是,你对别人都是温柔小意,所以,才叫顾屿时敢欺辱于你。”仗势欺人都不会,真是从小就笨。
左一句顾屿时,右一句顾屿时,总归没有一句话是她爱听的。封温玉恼了他一眼:“你就是特意来笑话我的?”颜云鹤眸色暗了一刹间,很快,他笑着替自己辩解:“可别污蔑好人,我本来都要返回京城了,听说你在扬州城,才特意绕了这趟远路,目的就是为了来安慰你。”
安慰?
封温玉呵呵:“敬谢不敏。”
她不想搭理颜云鹤,总之遇见他,就是没好事,她没好气道:“让开道。”颜云鹤双手交叠在脑后,混不吝地驱使马往旁边挪了挪,给马车让了位置,然后再踢了踢马身子,让马不紧不慢地跟上。等到了周府,封温玉才下了马车,就见他跟在后面,瞬间无语了:“你跟着我干嘛?”
颜云鹤不敢置信,一副她薄情寡义的模样:“我可是奔着你而来的,你不收留我?”
封温玉气笑了,觉得他简直是无理取闹:
“谁让你来了?”
“国公府难道连让你住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