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在船队主家头上,不然今年两淮的盐税要大幅减少,纵然不是林如海的错,他处于这个位置上,也难辞其咎,少不得被朝廷发文训斥,或者比训斥更严重的处罚。林如海匆匆赶往衙门,椅子还没坐热,那些持有盐引但还未领盐的盐商都找上来了。
楼盐商道:“大人,王家胡家卓家的船翻了,这是怎么回事?不会影响到我们支取盐额吧?”
这几家都是有背景的,扬州城内的盐商都有知道,怕的就是他们请求补发盐引,盐场的盐产量基本固定,卓家等人若是仗着背后的势力再次支盐,他们这些普通盐商能如何?眼看着别人挣银子?
其他盐商纷纷附和,“大人可要秉公处理,这些时日天气无常,不该行船,就算是天灾,也有那几家人思虑不周的错处。”林如海肃容正色道:“兹事体大,本官这就上奏禀明圣上,一切自有圣上做主。在圣上发话之前,盐场暂停支盐。”林如海摆出官架子,又明说了盐场暂不支盐,这些盐商低头私语一番,楼盐商拱手道歉:“大人见谅,是我等急躁了,我等这就回去,静候消息。”楼盐商等人出去,撞上王家胡家卓家的人,双方互相看不对眼,要不是顾虑着还在衙门里,就要当场发生口角。
卓家一众人见到林如海,便是哭诉盐船全翻了,身家全部倾覆在河水里,请求补发盐引。
林如海盯着这几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事关重大,此事要等盐运司派人勘察过后再说。”
这几人知道补发盐引不是一次就能成的,不过仗着背后是亲王勋贵,也就是多来盐运衙门跑几趟的事便是了。
巡检司、河道官员都被买通,任谁去查,也只能查出船翻盐融的结果。送走这些盐商,几位师爷从屏风后走出来,俱是忧心不已。邬师爷道:“东翁,属下已经安排人守在事发周围的城镇,只要他们一动,势必能找出这批盐的下落。”
这些人谎称沉船,是为了多领一批盐,多赚一笔银子。但外界只知道没了几百船的盐,市面上的盐价必然高涨,盐价一涨,这些人不可能舍得放过赚这笔钱。
一旦某地出现大量盐售卖,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报损的这批盐的下落。只是,邬师爷道:“即便如实上报,上头如何处置,不好说啊。”江南的各个大盐商背后靠着谁的势力,他们都清楚,之所以不敢动卓家等人,无非是因为他们手眼通天,通的是最上面的那个天。之前还是小打小闹,这次实在是太过肆无忌惮了。林如海冷笑道:“不破不立,你们将各色证据都整理好,万兄,你即刻为我起草一封奏折,将此事如实写明,连同昔日这几家倚仗权势,多支引额、夹带私盐之事一并写上。”
他以前只能暗中记下,按下不发,但这次的事实在太大,太上皇这是不把他林家人的命当命,这事若是他糊弄过去,未来一旦被揭穿,他少不得被安上一个包庇之罪,合家流放都有可能。
太上皇这是逼着他倒向皇上啊。
林如海实在想知道,太上皇是否清楚底下人的所作所为?即便太上皇不再是皇上,但大景的江山还是姓柴,太上皇如此纵容底下人争权夺利,贪图盐税,损害大景根基,死后如何有颜面面对列祖列宗?林如海的密折传到洪熙帝案头,有了史鼎的密折打底,洪熙帝不至于大发雷霆,反而被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