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口香糖,嘴巴一鼓一鼓的。他语气散漫地开口:“可以啊。"顿了顿,又慢悠悠补了一句,“不过,我不想和他打球。”
紫原视线落向场内,撇了撇嘴。
这种技巧型的家伙,最麻烦了。
场上,比分再次回到“40-0"。
这是第四局了。
波比本该像前三局一样,在这个分数下感到兴奋,在这个节点听到胜利的预兆,甚至已经开始期待比赛结束。
可这一次,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看着对面的不二,心口忽然一紧。
手心在出汗,肩膀在发紧,眼睛没办法像之前那样聚焦在球上。…他在害怕?
波比意识到这一点后,愣住了。
他竟然……在害怕?!
怎么可能?
他恍惚了一瞬,等他回过神,球已经飞越过球网。波比一惊,慌乱地追着球的轨迹跑向落点,没来得及调整站位,右臂却已经条件反射般地挥了出去。
拍面和网球错过,力气却用得极重。
“呃啊!”
突如其来的痛感从右肩炸开,像是骨头被拧断了一样,剧烈到令他几乎无法呼吸,跌坐在地,脸色瞬间苍白。
裁判坐在高台上,眼看着波比右臂垂着跪坐在地上,脸色发白,拍子滚到一边。
他已经没有惊讶的情绪了,只默默地举起手,机械地开口:“暂停,医生入场。”
这是今天第二次喊这句话,但他的大脑已经开始预备第三次了。裁判低头扶额,苦笑了一下。
……这辈子,估计都忘不掉今天这场比赛。说不定有些裁判整个职业生涯遇到的意外状况,都没他今天多。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快要麻木了。
医生很快赶到场上,蹲下身,手掌贴着波比的肩膀,沿着肌肉走向一路压到手臂根部。
他在某处停了一下,指节微压,再抬起波比的右臂旋了旋。“肌肉绷太紧,卡住神经了。“医生判断迅速,猛地一按波比肩后一个点。“呃啊!!”
波比身体一震,强烈的痛感让他弓起了背,冷汗一滴滴淌下来。“你故意的吧?!“他怒吼着,左手揪住医生的衣领,声音低哑又愤怒,“怎么会这么疼?!”
医生不躲不闪,只是轻轻抬眼看了他一下,唇角露出一丝冷笑。他抬手按住波比左手腕内侧的某个位置,指尖用力一压。“阿一一!”
波比痛呼出声,反射性地松开了手,满脸冷汗,脸色比刚才更白了一度。“处理好了。”
医生起身,整理了一下被揪乱的衣领,动作不紧不慢。白秋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一点说不清的意味。不二偏过头,露出一点好奇的表情。
白秋看着场上满脸痛苦的波比:“按到那个位置……痛感会很强。”“所以说,最好不要得罪医生。”
不二眼神微动,语气带着几分兴趣:“难道白秋君也一一”“没有。"白秋直接打断。
遥远的大洋彼岸,村岛医生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尖:“有人在想我吗?”
理查德走过去,目光落在还坐在地上的波比身上,语气中满是压不住怒火:“你在干什么?在场上也能发呆吗?!”波比罕见地没有反驳,脸上满是茫然。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上面覆盖的每一寸肌肉明明都充满了力量。可他却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迟钝感,像是陷在了湿重的泥沼里,怎么也挣脱不开。
他忽然问了一句:“真的能赢吗?”
理查德皱起眉,语气不耐:“你差一点就要赢了。”“差一点…“波比重复了一遍,声音变得低哑。“又是差一点!”
“为什么每次都是差一点?!“他猛地吼出来,声音嘶哑、几乎失控,“每次都说差一点,那为什么从来没有赢过?!”他用力捶了一下地面,发出震耳的声响。
理查德下意识开口:“波比一一”
他想让他冷静一点,可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忽然僵住了。裁判宣布比赛继续。
理查德的视线缓缓移向白秋。
“那个赌约,”他语气低沉,“你收到了吗?”白秋一愣:“……什么赌约?”
理查德心头一沉。
他知道答案了。
他瞬间扭头看向场上的不二。
少年站在发球线上,笑容一如之前,淡然、礼貌、毫无破绽。可理查德只觉得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从脊背蔓延开来,像冰水灌进了骨缝里。<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