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段之一。
还有
诡名寄产,将田产伪寄于官户、僧道户或贫困户名下。
诡名挟佃,虚报冒充佃农(无土农民),规避主户赋役。
这类手段多的是。
当然,一般来说一个地方不是一开始就这样泛滥,而是最开始是权势最高、金字塔尖、最不要脸的人这么做。
到了下一任官员来了,他也要吃黑钱,也要利益交换啊。
于是就开放金字塔第二层。
第三层。
第四层。
一直慢慢卖,卖到第十七层。
只有真氓流平民生活在第十八层地狱。
赵祯也许某一天会一时兴起,调来某个地方的户籍查看。
他看到同一页纸上,写着李三,户下有三口人,一男两女,无田。
旁边写着,王书香,户下有三口人,一男两女,无田。
实际上,数百里之外,王书香正看着跪在面前求吃的的李三微笑:“李老头,讨口吃的,可以给你,不止给你一口吃的,我还给你小米吃。”
“我看你女儿长的挺乖啊,给咱三兄弟耍耍乐呵乐呵,就让你吃。”
李三瞪大了眼睛:“王相公,王相公,我女儿才九岁啊,才九岁啊!”
王书香:“你考虑好,不吃饭的话,下个月你得把她才九岁写在牌牌上。对了,你要请人写这字儿,还得问我讨钱。到时候我可要借你老婆和二女儿耍耍。”
旁边喝酒的王家另外两兄弟哈哈哈肆意大笑。
“就你女儿那摸样,在城里送给老子玩儿老子都不玩儿。还不是因为分户,这两天有人寻访,要在这里演一演,都给老子淡出鸟来了。”
“找个雏儿耍耍。”
也许赵祯那天会脑子抽了,说一句:“这儿这么穷,还发生旱灾,赈灾吧。”
十万两雪花银下去,出了东京,就只剩两万贯了。
到了几百里外,就剩三千石大米了。
三千石大米换成了小麦往下发,到了两家门口,就剩一瓢半咕嘟小米了。
成色比李三家今天吃到的那碗好一点。
这一瓢,李三反正是拿不到了。
它到了正在栓裤腰带的王书香手里,他顺手就把粮倒到了狗漕里。
狗看了一眼,撇过头去,继续打盹儿了。
此时此刻,难得脑子抽一回干点好事的赵祯还在想“百姓应该感念我的恩德吧。”
实际上,李三晚上在四处漏风的家里,被老婆哭着数落没出息,不是人,是乌龟王八。
第二天,李三把女儿卖去了县里的怡红楼。
二女儿太小了,怡红楼不要,于是买去了一家大户家里,看院子好高大,就算受点责罚,也不会挨饿。“安顿’完两个女儿。
李三又把老婆卖到了档次比较低的乡里烂教坊。
急不可耐的闲汉嫌弃自己裤腰带太长不好解开,直接当着数钱的李三面儿往下扒拉。
李三数好了钱,拿去买了一把刀,第二晚上摸黑摸到了王书香的家里。
看到一块上好的能买他们全家命的白布上面,有一快梅花一样的落红。
这样的布,晒了一条绳。
眼眶欲裂的李三摸入房中想要给王书香一刀,推开门却发现,王书香房间里有一面屏风,屏风后,点着不知是蜡烛还是油灯。
根本没法趁着夜色摸过去。
不敢发出声音的李三蜷缩了起来。
来回奔波的李三实在是太累了,蹲在门叫睡着了。
后半夜,喝花酒的王书香回来。
王书香甩着膀子大摇大摆跟两个壮硕的兄弟说:“现在的皇帝说过,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本公子读书这么多年,花这么多钱,买这么多书,怎么现在只有铜钱屋,只能玩儿这些货色?”两个读书不行的兄弟,恭维:“就在明年,就在明年,科考一准中。”
李三迷迷糊糊,只听到王书香说玩儿的都是破烂货,心中颤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不知道是该说“我老婆女儿不是破烂货’还是说“我老婆女儿不该给你玩儿’。
不太会说话的李三在愤懑中,给了王书香的腿一刀,结果被反应过来的王家三兄弟打的奄奄一息。李三因为意图杀人,被判了重判,送去秋后问斩。
被押送路过大宅院时,想起自己二女儿被卖到了这儿,只剩一边眼睛看得见的李三用被打折后歪着续骨的手,歪歪扭扭废了老鼻子劲儿,指着大宅院。
询问押运的人:“小哥,这院子是什么地方啊?”
衙役:“这是你该问的?你踏马是没挨够打是吧?”
李三急切:“我女儿在这儿当仆人……”
衙役:“哦,这是王家。”
这是王家。
李三呆滞,一直到车出城,才疯狂摇晃囚车:“为什么,为什么!我犯了什么法?”
衙役:“犯了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