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青云县里的槐树叶开始泛黄,一片、两片,然后无声飘落。
金铁长街,锻兵坊。
一道身材壮硕,浓眉大眼的中年汉子眉头紧蹙,先前的两封书信中师弟对那名叫苏牧的小子夸赞有加,他深知自己这位师弟性子缄默踏实,不是爱吹牛的人。
也因这位师弟曾有恩于武烈,他对此事颇为重视,近日来都在锻兵坊外徘徊。
今日已是立秋的最后期限,却仍不见那苏牧前来锻兵坊。
“莫非是放弃了?”
“爹爹,娘亲让我来喊你吃饭,你别看了,那小子多半是不来了,那人定是又在诓骗爹爹你。”
“巧儿休得胡言,没大没小的,那人是你李师叔,而且也不是那小子,人家比你还大一岁。”
“哼,这些年都好些次了,都是些没本事的关系户,最后有能力留在爹爹这的一人都没有。”
武烈闻言眉头又是一皱,他这闺女没大没小惯了,但这话好似也有几分道理。
“就连来锻兵坊现身的勇气都没有……这次师弟或许是看走眼了。”
残阳如血,最后一抹夏日的余热被凉风吹散,零落在长街尽头。
夜幕之下属于秋日的凉意袭来。
南边七十里之外的清水小镇,回到客栈里的少年闭目养神,待得夜幕降临后缓缓睁开眼,“去会会这清水镇第一人。”
苏牧始终觉得这一次黑山军袭击青水镇之事与黑虎帮脱不了干系。
那黑虎帮主赵玄也不是什么好人,黑虎帮盘踞青水镇一带十数年,强取豪夺之事干了不少,他绝不相信赵玄这位帮主对此不知情。
初次见面这笑面虎便是给苏牧一种危险的感觉,周山之死后苏牧的心性悄然发生了一些改变,变得冷峻了不少。
这点就连苏牧自身都没有察觉,总之杀了赵玄这种人他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离开房间,苏牧走出客栈不久便被人喊住了。
“小友,止步。”
苏牧转身定睛看去,已是过目不忘的他很快记起了眼前这位老者赫然便是当初在密林之中从黑山军手中救下的几名药农之一。
是认出自己了,还是巧合?
以及他当初报仇心切竟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药农之中竟有一名入品的炼劲武者。
药农?
苏牧心念急转,当即将眼前之人与那日医馆小医师给他看过的林药师画像对比,眼前之人的身形有几分相似,但五官完全不像。
仔细看去,这人五官之上并无怪异之处,应该没有易容,这人不是林药师。
当下苏牧不动声色,“老人家,你找小子有事?”
“小友可算找到你了,那日密林救命之恩老夫没齿难忘……”
苏牧心中惊疑,竟是被眼前之人识破了身份,登时他摇头打断了这老药农的话语。
“老人家,你认错人了,我这几日从未去过什么密林。”
面前的老药农走近一步,浑浊的眼眸仔细打量一番后忽然笑了一声,“是了,是老夫老眼昏花认错人了。”
“但老夫有一事相求,最近这一带不太平,我想请小友随我去一趟青云城,我可以付银子做报酬。”
苏牧闻言却是直接摇头,他答应过小医师要去寻林药师,眼下脱不开身。
“老人家,你可以明日一早去往城北之地,那儿有前往县城的牛车,两百文一趟,或是与那些来往的商队商量,或可带上你一起去那青云县城。”
“是老夫唐突了,多谢小友相告。”
苏牧转过身眉头一皱,这老药农必然是识破了他的身份,不然也不会无故请他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护送他去青云县城。
但很显然这老人家也很识趣,见苏牧直接否认便没有过多纠结。
之后苏牧快步走入一处小巷隐入阴影之中,一刻钟后,确认那老药农没有要跟踪的意思后苏牧从衣襟里取出一块面巾蒙上面,旋即朝黑虎帮走去。
青水镇最为繁华的清水大街南边有着一座气派的府邸,门口摆两尊几乎一人高的石狮子,几名身穿劲装的黑虎帮众腰挎长刀把守,戒备森严。
白日里,若有青水镇居民路过此处都会选择绕道而行,只因此处为青水镇最大帮派黑虎帮驻地,清水镇第一人赵玄的府邸。
在清水镇流传着一句话:宁开罪官府,不得罪赵玄。
可谓是得罪了官府,顶多关你个数日,但若是得罪了赵玄,指不定第二日就人间蒸发了,黑虎帮行事官府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此刻府邸深院一处书房里,这数日里赵玄一直心神不宁。
“乌合之众,那黑山军就是一帮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那日吴横死去后,赵玄虽表面与李氏铁铺握手言和,但背地里却极为忌惮,之后赵玄得知附近一伙黑山乱军在隔壁的镇子掳掠走了一批铁匠,当即计上心头。
不久他暗中联系上了那伙黑山乱军,将李氏铁铺的口碑告知,双方一拍即合,赵玄想要借黑山乱军之手除掉李氏铁铺的背后之人。
按照约定,赵玄谎报有山匪作乱,谁曾想那李氏铁铺的背后强者并未现身。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