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叙德没说话,默默地站到了摊位斜后方一点的位置,像是在给两个人守着一样。
炒货的香气弥漫,刚刚还在围观的一些人对视一眼,纷纷凑上去来。
这么多年,这刀疤可没少借着这个机会收管理费。
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刀疤被人给怼回去的。
这姑娘,有魄力。
于是也不管是因为什么,林月梨的生意反倒好了起来。
“给我来二两瓜子!”
“花生还有吧?也来二两!”
“小姑娘,刚才吓坏了吧?给我称半斤花生,压压惊!”
生意,居然又慢慢做了起来。
簸箕里的炒货,眼见着又下去了一层。
林月梨收钱、称重,脸上笑着,她知道刀疤的话绝不是空话。
但是林月梨要做的事情,也没人能够拦得住她。
东西卖完后,孟叙德就回去了。
他和孟敏敏只有每周六日才能回去,有时候学校不放假,还得牛桂娟和孟父去给他俩送东西。
林月梨数了点钱塞进孟叙德的书包,让他带孟敏敏去吃点好吃的。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爱吃爱闹的时候。
孟叙德不想要,上次林月梨给的钱他还没动呢。
况且私心里,孟叙德觉得自己和林月梨还在闹矛盾呢。
他拿了人家的钱算怎么回事?
不都说了吗?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
林月梨一眼就看出来这小子心里那点儿事儿。
她只说了一句:“嫂子是大人,大人不跟小孩子计较,咱们都是一家人。”
也就是这话,让孟叙德没再推脱,接下了林月梨给的钱。
收摊回家的路上,气氛有点闷。
牛桂娟推着借来的旧自行车,车后座绑着两个空了大半的箩筐。
她脸色还带着点后怕和心疼,絮絮叨叨地数落着:“这混混可真猖狂,竟然没人管……”
林月梨走在旁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慰了几句。
“妈,咱们这儿本就偏,一时管不到也很正常的。”
两个人刚推开院门,隔壁王婶子就急匆匆的过来。
“桂娟啊,你们可算回来了,刚才村支书家来电话了,找你们的!急得很!”
“村支书家电话?”
牛桂娟一愣,赶紧把自行车靠墙停好:“找我们啥事?”
王婶子探出半个身子,脸上带着点神秘又兴奋的笑:“哎哟,还能啥事!是叙年,我听说是叙年往村支书家打电话了,说是有急事找家里。”
“叙年?!”
牛桂娟的声音陡然拔高,脸上瞬间被巨大的惊喜淹没,刚才的愁云惨雾一扫而空。
大儿子打电话回来了!
“叙年打电话回来了?真的?!他说啥了?他好不好?啥时候回来?”
比起牛桂娟的开心,林月梨的心却猛地一沉。
孟叙年打电话回来……
那个只在原主模糊记忆里见过一面,名义上的丈夫。
在原著里未来会成为大佬,气场强大到让原主瑟瑟发抖的男人。
穿书进来后,林月梨最怕面对的就是这个丈夫。
她顶着原主的壳子,芯子却完全换了人,生活习惯、说话方式、甚至眼神都大不相同。
原主记忆里关于孟叙年的片段少得可怜。
只有新婚那晚他穿着军装、身姿笔挺、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的模糊画面。
而且就算是在原主的记忆里,林月梨也能感觉到,原主对孟叙年有种天然的敬畏感。
她一直鸵鸟心态地祈祷着他晚点回来,好让她有时间在这个家站稳脚跟,多赚点钱,攒点底气。
可这电话来得也太突然了。
隐约间,她总觉得自己和这个男人,马上就要见面了。
不过好像只有林月梨很慌张,牛桂娟,还有家里的孟奶奶都很开心。
“哎呀,具体啥事支书也没细说,就说让月梨赶紧去他家回个电话!叙年好像就在电话那头等着呢!”
王婶子笑着催促道:“快去吧月梨!别让人部队领导等急了!”
“啊?哦……好,好,我这就去!”
林月梨脑子嗡嗡作响,几乎是本能地应着。
她把簸箕往牛桂娟手里一塞,也顾不上看婆婆的表情,转身就往外走,脚步有些发飘。
“月梨!等等妈!妈跟你一块儿去!”
牛桂娟赶紧追上来,脸上又是高兴又是担忧:“叙年这孩子,突然打电话,别是出啥事了吧?”
“应……应该没啥大事吧?”
林月梨勉强挤出个笑容,心里却很慌张。
做贼心虚的感觉啊……
村支书家离得不远,但林月梨觉得这条路走得格外漫长。
傍晚的风吹在身上,她却觉得手心冒汗,后背发凉。
进了支书家那间相对阔气的堂屋,那部黑色的老式电话机就放在八仙桌上。
听筒搁在一边,仿佛一个张着嘴的怪兽。
支书媳妇热情地招呼她们坐下:“快!月梨,电话还没挂呢!你男人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