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娇猛地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朝院门外飞快地瞟了一下。
她猛地往地上一蹲,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撕心裂肺的哭起来,恨不得把整个向阳村都惊动。
“我的亲姐啊!你心咋这么狠啊!妈都要不行了,你连回去看一眼都不肯!不就是怕花钱吗?”
“你嫁到孟家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就眼睁睁看着养你的妈在家里等死啊!”
“老天爷啊,你开开眼看看吧!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良心啊!”
这哭天抢地的动静,很快就吸引来了人。
院门口,几个原本探头探脑的村民,立刻围拢过来。
不一会儿,小小的孟家院门外就堵了黑压压一片人,指指点点,议论声不断,如浪水一样涌进院子。
一口一个不孝,唾沫星子都快把林月梨给淹死了。
林月娇有些得意,她就不信林月梨这脸皮薄的能经受住。
只是没想到,下一秒林月梨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眼神冷冷地扫过门口那群嗡嗡作响的村民,最后落在蹲在地上干嚎的林月娇身上。
“嚎够了吗?”
闻言,林月娇的嚎哭卡了一下壳。
没等她反应,只见林月梨几步走到墙根,抄起靠在墙边那柄秃了大半、沾着泥巴和鸡粪的大竹扫帚。
她拖着扫帚,一步步走到院门口,隔着门槛,面对黑压压的村民和林月娇。
“说我心狠?说我不孝?”
林月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泼辣劲儿。
从前原主在向阳村,是出了名的木头疙瘩。
都说她木讷,说她愚孝,今天她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被激怒的老实人。
“我呸!”
她一口唾沫狠狠啐在地上,离林月娇的脚尖就差一寸。
“林月娇!还有你们!”
林月梨手里的扫帚猛地抬起,带着风声指向门外那一张张脸,毫不客气地挨个点过去。
“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装什么大瓣蒜?唱什么高调?你们哪个不知道我林家是什么德行?”
“哪个不知道我那个好继母王金翠,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是个扒在闺女身上喝血的蚂蟥?!”
她声音又尖又利,泼辣无比,却字字在理。
“我男人孟叙年,风里来雨里去,每月津贴一到手,还没捂热乎呢,王金翠闻着味儿就来了,哭穷卖惨!不是儿子要交学费,就是家里揭不开锅!”
“要不就是她自己头疼脑热要买人参吊命,从前我多傻啊!信了一次又一次!把婆家的米缸都掏空了去填她那个窟窿眼!”
林月梨喘了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一字一句的质问,好像是要将从前原主受的所有都发泄出来。
吃她的,用她的,最后却看着她受苦受难也不伸出援手。
这些个烂人还好意思来指责她?
林月梨手中的扫帚头猛地戳向林月娇身上那件半新的花衬衫。
林月娇吓得尖叫一声,往后一缩。
“我巴不得王金翠早点儿死呢,她死了我还清净呢。”
林月梨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一种狠绝。
“哪天她要是真两眼一闭死了,你可得来找我,我得看看,她死透了没!”
“我还得请唱跳班子,敲锣打鼓的去看呢!”
大家哪里见过林月梨这样,此时的林月梨一整个泼妇骂街,全然没有之前温和的模样。
她嘴里说出来的话,让林月娇哑口无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整个院门口,死一样的寂静后,猛地炸开了锅。
“你……你你你……”
林月娇指着林月梨,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剩下气急败坏的你。
人群中再次响起一阵阵浪潮,指责声此起彼伏。
“行啊,你们乐意,你们去呗,来我家门口说什么?”
“这么喜欢给人家当孙子,当闺女,快去啊,王金翠可乐意你们给她送钱了。”
他们说一句,林月梨就反驳一句,直到他们再也说不出话来。
林月梨这嘴皮子此时利索的很。
没有道德,别人就别想绑架她。
放下道德,她还有什么可以禁锢住的。
这群人,一个两个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整个向阳村,她就不信没人不知道她林月梨之前过得是什么苦日子。
她受苦受难的时候怎么不见这群人仗义执言?
现在她骂王金翠两句,他们反倒是在这里逼逼叨叨。
而此时,人群外围的孟叙德听着这些话,牙关紧咬。
刚才林月梨那番惊世骇俗的怒骂,一下就打开了他的心结。
原来她以前是这么被逼着给钱的。
她的娘家人,从来都没把她当做一个正常人。
而是这样的欺负她。
他看着院门口那个抄着扫帚,被人骂泼辣的女人,心里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林月梨一对多也没落下风,舌战群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