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月光和孩子均匀的呼吸声,槐院的夜,像碗浓稠的芝麻糊,裹着满院的烟火气,慢慢沉淀出最安稳的滋味。
天刚擦亮,念安就被窗外的竹筐声吵醒。
他抱着芝麻枕坐起来,鼻尖还沾着昨晚的芝麻糊渣,忽然想起什么,光着脚丫往院里跑。
傅远山正给新编的红薯筐缠红绳,筐沿的竹丝被打磨得溜光:“小祖宗,怎么又不穿鞋?当心踩上竹屑扎脚。”
灶房里飘着红薯的甜香,蒋建华把蒸好的红薯倒进石臼,木槌捶下去溅起金黄的薯泥。
“得捶出黏丝才行,”她擦着额头的汗,“这样和芝麻糖拌在一起才够糯。”
宋玉双坐在灶前添柴,火光照得她鬓角的白发泛着银光:“我悟了几个溏心蛋,等会儿给孩子们配红薯吃,一甜一香正合适。”
傅煜城扛着锄头往红薯地走,路过院角时踢到个芝麻袋。
“这准是念安昨晚掉的,”他捡起袋子抖了抖,芝麻粒“簌簌”落在青砖上,像撒了把碎星子。念安吸拉着虎头靴追出来,芝麻枕在怀里颠得沙沙响:“爹,糖,红薯。”
傅煜城笑着把他架在肩上:“去挖最大的红薯,做个老虎形状的糖糕,比芝麻糖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