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立刻把年画往桌上一放,跑到傅煜城跟前,仰着红扑扑的脸蛋笑:“真的?那我让我哥去后山砍杉木,他力气大,劈柴还快!”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颗冻得硬邦邦的山楂,往傅煜城手里塞,“这个给你,我娘腌的,酸得能提神,劈木头时含着不犯困。”
云棠音把蒸好的槐花糕往盘里盛,红糖在糕面上淌成小小的溪流:“小兰快尝尝,新做的加了桂花糖,比上次的还甜。”
小兰捏着糕往新兔笼凑,见灰母兔正用前爪扒拉棉絮,忽然拍手:“它是不是要搭窝了?我娘说怀孕的母兔都这样。”
傅煜城往笼里扔了根胡萝卜:“张婶说还得等些日子,这阵子得天天喂黄豆,不然崽儿长不壮。”院外传来李嫂的吆喝声,混着木桶滚动的牯辘声:“音音!借你家的石磨用用!我家那台卡住了!”她推着半袋黄豆往院里走,蓝布袄的前襟沾着点豆粉,像落了层雪,“磨点豆面,给孩子做豆包吃,你怀着身子也该多吃点。”
看见墙上的年画,忽然停住脚,“这《连年有余》画得真俏,胖娃娃的脸蛋红得像苹果,比我家那小子还精神。”
云棠音往她手里塞了块槐花糕:“快尝尝,傅煜城新学的做法。”
李嫂咬着糕往新兔笼瞅,见两只兔子正围着块白菜叶打转,忽然笑道:“这松木笼做得比我家的米柜还讲究,连笼门都雕着花纹,煜城这手艺真是藏不住。”
傅煜城往灶膛添了块煤,火苗舔着锅底,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瞎琢磨的,能让兔子住得舒坦就行。”
日头爬到竹梢时,周德胜扛着袋面粉来串门,军靴在雪地上踩出深痕,身后跟着他媳妇,怀里抱着个布包。
“食堂领的面粉,给你家送点,”周德胜把面袋往灶台上放,看见新兔笼,忽然笑,“傅哥你这是把免子当宝贝养啊,我家那口子说要跟你学做笼,给我家鸡也改善改善住房。”
他媳妇往云棠音手里塞了块蓝布,“给孩子做件小袄,我家德胜说这布挡风,开春穿正好。”周德胜媳妇捏着瓜子往笼里瞅,见灰母兔正抢白兔子的胡萝卜干,忽然道:“跟我家德胜一个样,啥都得抢着吃才香。”
傅煜城往周德胜手里塞了块槐花糕:“晚上包饺子,过来一起吃。”
周德胜立刻点头:“成!我让我媳妇带瓶醋,新腌的,酸得够味。”
午后的阳光透过冰花窗照进来,在地上织出亮闪闪的网。
云棠音坐在炕边绣虎头鞋,红绒布在鞋尖绣出个威风的虎爪,针脚细密得像鱼鳞。
傅煜城蹲在旁边给松木笼刷桐油,刷子在木头上划过,留下亮亮的痕迹,像抹了层琥珀。
“这桐油味真香,”云棠音抬头笑,“比供销社卖的蜡还提神。”
傅煜城往她嘴里塞了颗冰糖:“含着就不觉得呛了,张婶说这油得刷三遍,不然开春会发霉。”竹笼里的兔子大概是闻见了桐油味,忽然挤在角落打盹,白兔子把脑袋搁在灰母兔的肚皮上,像团雪球压着团灰绒。
云棠音往笼里添了把苜蓿:“看它们亲的,比咱俩刚认识时还热乎。”
傅煜城放下刷子,往她身边坐,军靴上的雪化在地上,泅出个小小的水洼:“咱俩现在也不差,等孩子生了,咱仨挤在炕上,比它们还暖和。”
傍晚时,周德胜媳妇带着醋瓶来包饺子,李嫂也拎着盆白菜馅过来,院里顿时热闹起来。
周德胜媳妇擀面皮,擀面杖在案板上转得飞快,面皮像朵盛开的白莲花。
李嫂拌馅,葱花姜末撒进去,香味漫了满院。
云棠音坐在炕边捏饺子,指尖沾着面粉,捏出的饺子像只只小元宝。
傅煜城蹲在灶膛前添柴,火光映着他的侧脸,军绿色棉袄的领口沾着点面粉。
“音音你这饺子捏得真好看,”周德胜媳妇往锅里下饺子,白花花的饺子在沸水里翻滚,像群小银鱼,“比食堂大师傅捏的还周正,等孩子满月,高低得请你去做席。”
云棠音往她手里塞了块槐花糕:“快尝尝,垫垫肚子,包饺子费力气。”
李嫂咬着糕往笼里瞅,见两只兔子正啃着傅煜城新添的黄豆,忽然笑道:“这俩小东西真会享福,吃的比我家孩子还好。”
“得多煮会儿,”云棠音坐在炕边提醒,手里还捏着个没包完的饺子,“素馅的煮三滚,肉馅的煮四滚,不然不熟。”
李嫂往灶膛里添了把松针,松脂的清香混着饺子的香味漫开来:“音音懂得真多,我家那口子煮饺子总煮破,说他还不服气。”
傅煜城蹲在灶前,用长柄勺轻轻推着饺子,防止它们粘在锅底。
“煮饺子得勤翻着点,”他笑着说,“就像在部队叠被子,得耐心摆弄才能像样。”
周德胜凑过来瞅,见饺子个个圆鼓鼓的,忽然咽了口唾沫:“闻着就香,比食堂的猪肉白菜馅还馋人。”
云棠音往每人手里递了双筷子,筷子上缠着红布条,是她前儿刚缠的。
“快尝尝,”她往周德胜媳妇碗里夹了个饺子,“热乎着呢。”
周德胜媳妇咬了口,鲜美的汤汁在嘴里漫开来:“这馅调得真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