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敢逼咱?!你们也要逼咱?!朕杀了你们!全杀光!!一个不留!!”
他额头青筋暴起,脸色由惨白转为不正常的血红,身体剧烈摇晃,朱标连忙上前搀扶,却被狂暴的朱元璋一把甩开!
殿内一片死寂,连武将们都骇然地看着发狂的皇帝,无人敢再出一言。
就在这绝望冰冷的顶点一
一个身影,一个略显疲惫但异常坚定的身影,缓缓从御座旁站起身。
马皇后,面无血色,眼神却异常澄澈、坚定。
她一步步,推开朱标试图阻拦的手,走下了御阶。
她没有理会任何人,径直走向那个状若疯魔、却又如同失去幼崽孤狼般绝望的丈夫。
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相伴半生的倔强男人。
她伸出手,没有颤抖,轻轻握住了朱元璋那只因暴怒而颤抖不已、青筋毕露的手,动作无比熟悉,无比自然,仿佛无数次安抚他时的模样。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重)八……”
不再是陛下,而是那个田间地头、相濡以沫的名字。
….……林先生说,我只有一年了,是真的。”
“皇位,不早晚是标儿的吗?你守得再紧,也带不进棺材里。”
“朱重八…你真就那么舍不得吗?比看着我多活几天……还要舍不得?”
“这龙椅,和我……你今天…只能选一个。”
她仰起脸,泪水终于从眼角无声滑落,眼神里没有哀求,没有愤怒,只有最深沉的眷恋和最直接的诘问:“否则,现在就赐我一杯毒酒,让妹子我先去一步,倒也干净!”
“轰隆!”
这轻飘飘的几句话,仿佛九天惊雷,在朱元璋狂怒混乱的心湖中炸开!
所有的杀意、权欲、愤恨,在马皇后面前,如同脆弱的沙堡,瞬间被冲击得灰飞烟灭!
“妹子……”
朱元璋剧烈地颤抖着,眼中的血色迅速消退,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终于决堤的悲伤。
他看着眼前这张陪伴他渡过最艰难岁月、给他温暖也无数次规劝他的脸,那清晰的泪痕仿佛烫伤了他的心。
“不!不一!!!”
一声撕心裂肺、如同野兽垂死哀鸣的哭嚎,从这位开国大帝的胸腔里爆发出来!
他再也无法支撑,双腿一软,在朱标和太监的搀扶下也站立不稳,猛地向前一扑,死死地、用尽全力地将马皇后抱在怀里!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不!!咱不要!不要皇位!咱要你!咱要妹子活着!!!咱什么都不要了!不要了!咱的命是你救的!咱…咱不当这劳什子皇帝了!!咱退位!咱这就退位!!只求妹子好好的!好好的!!!呜呜呜呜……
泪水、鼻涕纵横流淌,这个强横了一辈子的男人,此刻像一个失去了最珍贵宝物的孩子,抱紧自己的妻子,在象征至高权力的奉天殿上,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惊天动地。
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算计,所有的权力欲望,在这最纯粹的情感宣泄面前,土崩瓦解。
死寂。
一片死寂中,只有朱元璋那悲恸欲绝的哭声和马皇后低低的、充满慰藉的安抚声。
不知过了多久。
朱元璋的哭声渐渐平息,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抽泣。
蓝玉依旧跪着,但头颅深深埋下。
徐达和汤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的惨然和深沉的疲惫。
李善长等文臣身体微微发软。
“标儿,还,还不谢过你父皇……”
在朱元璋的失控之中,马皇后依旧犹如最坚挺的顶梁柱,泪流满面的她,最终是止住情绪,看向朱标。“臣…臣朱标,叩谢陛下、娘娘深恩!定不负父皇…不负太上皇帝、太上皇后所托!亦不负诸卿拥戴!”
最终,是大明太子朱标,缓缓地、无比郑重地,对着依旧紧紧相拥的父母一一以及阶下那黑压压一片俯首称臣的文武百官,率先深深一躬。
“吾皇……”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对着朱元璋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圣明!恭送太上皇帝退位颐养!”
这一刻,徐达跪下,汤和跪下,蓝玉也终于跪下,只是,这样的山呼海啸,没有再动摇朱元璋半点,马皇后倒是摇了摇头,对着徐达看了过去。
“恭迎建文大帝即位!吾皇万岁!”
徐达当即转向,扣见朱标。
“恭迎建文大帝即位!吾皇万岁!”
这一下,蓝玉大喜,武将们狂喜,终于也是连忙跪拜朱标。
山呼海啸般的朝贺声终于响起,淹没了朱元璋残留的悲泣,也宣告了一个新时代一一洪武十四年,洪武朝结束,建文时代开始的降临。
洪武朝的巨大危机,就这样在权力的悬崖边上,被马皇后以生命为赌注的情感抉择,和一场集体沉默的逼宫,强行扭转了历史车轮的方向。
而造成这一切的,只是林啸一堂课透露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