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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吧。”时驭风说:“我的校服很干净。”
少年的体贴与细心让她不知所措,桑采宜没傻到对此想入非非,或许,这个举动对时驭风来说,就和扶老奶奶过马路一样普通平常。
最终,酸软的四肢还是让她坐下来。
时驭风从书包里掏出一瓶新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她,“喝吗?”
桑采宜双手接过,仰头灌一口,将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压下去。
她捧着水没动,时驭风也没说话,就这样无声的呆着。
运动会期间致远路很安静,悬铃木掉光了叶子,白玉兰却在阳光下显现出柔润的光泽,白花花傲立枝头。
桑采宜不太自在,又因这样的不自在感到欣喜。
能和喜欢的人呆在一起,不说话就很好。
但她不好意思一直耽误时驭风的时间,约莫过了十分钟,她感觉好多了,起身打字说:【谢谢你,校服我带回去,洗干净再还给你吧。】
“不用麻烦。”时驭风拎起外套拍了拍,“要是还不舒服记得去校医院看看,我先走了。”
桑采宜挥手,【再见。】
“拜拜。”
他走远了,桑采宜却站在原地,又望了一眼他消失的方向。
起风了,风中裹挟着白玉兰香气,以及她过分剧烈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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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力赛导致运动量严重超标,第二天早起时,桑采宜感觉浑身酸痛得厉害,四肢尤甚。
今天没有比赛项目,她请假了,桑惠抢到刘敏的专家号,说要带她再去一次安华医院。
上午十点钟,医院诊疗室。
做完细致的检查后,刘敏建议桑采宜做喉返神经修复手术,这种手术精度需要控制在亚毫米级别,由刘敏亲自主刀,后期再通过嗓音训练,神经营养支持等康复方案恢复发声。
因为桑采宜的神经损伤比较严重,做完手术需要住院半个月,如果术后感染的话还需要更久,这时候距离寒假只剩一个多月了,桑惠决定,女儿考完期末考就做手术。
从诊疗室出来,桑惠明显松了口气,“顺利的话,明年四月或者五月,你就能开口说话了。”
桑采宜眼里都是笑意。
她也很期待,自己重新开口说话的那一天。
“这段时间学习不能落下,一放假我们就预约手术,其他事你不用管。”
桑采宜知道,妈妈说的其他事,指的是钱。
神经修复手术不便宜,况且还有后期的康复治疗,加起来又是一大笔费用。
有时候桑采宜也会想,要是她能赚钱就好了。
“我们回去吧。”
这个时间正是医院就诊高峰期,医院四周人来人往,桑采宜和桑惠步行去地铁站的路上要经过一个湖,远远的,她看见湖边围满了人。
桑惠奇怪,问旁边一个阿姨:“怎么回事?”
“有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跳湖自杀,好像被救上来了,正做心脏复苏呢。”
“年纪轻轻有什么想不开的。”
“听说患脑癌,撑不下去了吧,唉哟医生到了。”
……
周围七嘴八舌议论着,桑采宜踮起脚尖往人群中央看,只见到一副瘦弱的年轻的躯体。
那个男生还穿着安华医院的病号服,浑身湿漉漉,肤色白到病态,做完心脏复苏他似乎又有了一丝微弱的气息,医生正把他抬上担架。
他的眼神绝望而淡漠,仿佛已经死去了。
桑采宜看得心惊,桑惠也难受的要命,不忍再多看一眼,催促说:“走吧,别看了。”
回叶家的路上,桑采宜收到蒋思楹的微信,问她:【桑桑,你去哪里了?】
桑采宜解释说:【我请假了,刚从医院出来。】
过了会,蒋思楹发来一条语音:【你哪儿不舒服吗?严不严重?】
这条语音混着嘈杂,桑采宜听了两遍才听清,回复说:【去看嗓子,你在操场吗?你那边好吵。】
蒋思楹改为打字:【能不吵嘛,我在操场给他们加油呢,你看完嗓子还来不来学校?】
去不去都行,但在学校可以看见时驭风,桑采宜果断决定去学校。
她说:【来,我一会就到。】
桑采宜和桑惠说了一声,转乘地铁直达一中,从地铁口出来,她被人塞了一张宣传单。
宣传单上说,湖心公园夜市今晚开张,有烟火表演和音乐会,欢迎广大市民参加……桑采宜看一眼没放在心上,转头把宣传单扔进了垃圾桶。
回到学校,她打算先去趟小卖部,谁知刚进去就遇到一个熟人。
宋骁柏站在冰柜前挑饮料,桑采宜的心一下提起来。
宋骁柏和时驭风总是形影不离,既然宋骁柏在这里,是不是时驭风也在?她慢慢走进去,放轻呼吸的同时,目光四处搜寻,然而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时驭风。
看来是她过于敏感了。
桑采宜从冰柜里拿了一瓶水,结完账出来,听见宋骁柏站在门口打电话。
“时驭风,你在哪儿?”
“湖心公园?那是什么地方?”宋骁柏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恍然大悟:“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