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李珀登基的消息传来,顾晗溪自然是高兴的,高兴之余便再派人去府中打听消息,却被李瑜的人拦下来。
对于此事,李瑜只说:“皇后眼下,最紧要的是保重身子。”他走近,在她床榻边坐下来,看着她苍白的容颜也知道,这几日她的艰辛,“顾府中的事,我会派人处理好,你养好身子,早日进宫便可,后宫还需得你主持大局。”
李瑜此刻,丝毫没有作为九五至尊的高高在上,与顾晗溪说话,就如寻常夫妻一般,太傅清正了一辈子,马上要到乞骸骨之时,却为了他的事,一头撞列在承乾宫前。
而他,却不忍心告诉她真相,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经受不住再大的打击。他承认,此刻对于顾晗溪,愧疚大于其他。顾晗溪笑得苍白无力,“主持大局?皇上您扪心自问,还需要妾身吗?沈良媛,在王府便敢拦着我的人出去,进了皇宫,是否要直接坐上后位?”她这话,其实是有赌气的成分在其中,但她说出来丝毫没有心虚,纲常伦理他不会不晓得,“皇上,是否在,宠妾灭妻?”李瑜原本伸过去想要牵她的手,又收了回来,“静若,你知晓,朕绝无此忌。
静若是她的小名,如今从他嘴里叫出来,顾晗溪听不出丝毫温情,“绝无此意吗?”
李瑜自诩对顾晗溪敬重有加,他一直把顾晗溪当做相敬如宾的妻子,而扪心自问,沈璃书也未曾做错什么。
那晚的事,沈璃书也是事急从权,谁都无法预料到,偏偏太傅府中出了那样事情。
后来也确实,柳声在他的书房门口,发现李播暗卫的踪影。李瑜此时面色冷肃,生气于顾晗溪对于他、对于沈璃书的误解,亦觉她此刻有些咄咄逼人,冷着声音:“皇后安心。”顾晗溪一手抹泪,一手扶住小腹,小腹处传来丝丝痛感,她长长呼出一口气,不愿意丢下自己仅存的自尊,便说:“好,既然皇上让臣妾安心,那臣妾便安心。另一件事,臣妾祖父,可回府里了?”李瑜见她情绪缓和了些,“你养好身子,改日,朕允你回府中。”“好,多谢皇上。”
顾晗溪也知晓,她肚子里的孩子这几天跟着她受了罪,其余的待往后再深究吧,李珀说的对,她要保重好身子。
二月初,春风和煦,暖阳倾泄在整个上京。襄王府的人俱都搬去了宫内,与此同时,登基大典与封后大典择日举行。沈璃书不过比众人先进宫十来日,这期间说是辅助太后与许鸢,但其实她什么都不必做。
李瑜前朝各种事情缠身,也极少来后院,这十来日,她倒是过的悠闲自在。二月初一那日,顾晗溪从王府搬进了乾坤宫,按照惯例,后宫众人都需前去请安。
沈璃书摘了手腕上自年节便戴着的红色玉镯,换上了普通的羊脂玉镯,一身紫色宫装,衬得她整个人气色极好。
坤和宫在西边,如今她贵为昭仪,也有了轿辇仪仗,距离稍远些也无妨,她自坤和宫出发,身后跟着十来个人。
方琴意走着,遇见仪仗后停下行礼,等人走了,才跟身边的丫鬟轻哼一声,“沈昭仪真是好大的排场。”
她们在王府时,同为良媛,如今沈璃书已是一宫主位,而她则只是一个嫔位,比沈璃书整整低了好几个位分!连请安,都要大清早便起,拿着手炉子在这冷风天里走。
沈璃书到时,屋内除了几个熟悉的面孔,也多了几位她并不识得的女子。乾坤宫内的宫人将沈璃书带到她的座位,左手边第二个位置便是她的,她坦然坐下,她上首的位置空着,斜对面坐着原本王府的周良娣,如今的周妃。周妃依旧如在王府一般,板着脸不假辞色,也不与人交流,恍若没有这个人一样,沈璃书也没有管。
茶刚奉上,许鸢便从外风风火火进来,她穿一身绯红宫装,头上钗环随着她的走动叮当响。
一如当年在王府时的张扬。
甫一进来,视线精准落在那几个眼生的女子身上,打量一圈,哼笑一声,“这便是新进宫的妹妹们吧。”
如今后宫中,除了原本王府里的老人,也进了几位新人。那几人皆福了福身子行礼,“给淑妃娘娘请安。”许鸢眼风斜过,“倒是懂规矩的。"说罢,便去了沈璃书上首的位置。后宫人的位分,沈璃书是早就看到了的,只有两个人,令她意外。她看向对面坐着的两人,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周妃娘娘,一位.……出人意料的管修容。
没错,原本贵为王府侧妃的管挽苏,现在只是一名修容,位分比沈璃书还低。
措不及防与管挽苏的视线对上,沈璃书丝毫不闪躲,微微笑了笑。倒是管挽苏的面色有些僵硬。
看来,管修容也很意外呢,否则也不至于,连往日里脸上惯常的温柔笑意也不复存在。
很快,顾晗溪在锦夏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一身明黄色宫装雍容华贵,真真儿有国母的风范。
沈璃书跟随众人,起身行跪拜大礼。
顾晗溪承了她们的礼,又里外讲了几句官方的话,便让人散了。她身子虽好了许多,但还是得悉心养着,特别是孩子月份愈来愈大,也更艰难些。
出了乾坤宫,沈璃书没有坐轿辇,预备步行去御花园转转,听桃溪说,御花园里的花儿,在慢慢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