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折腾,沈璃书睡意全无,脑袋里思绪良多。桃溪和阿紫都还在房内服侍着,见沈璃书出神,桃溪便问:“主子可还在为今日的事烦心?”
沈璃书说:“不是烦心,只是有些害怕,今日是尚且位高的许侧妃,谁又能猜到,明日会是谁?”
这件事或许有许鸢自己的责任,已经怀有身孕却还气性如此之大,在深夜出行,可真正致命的,还是无形之中的营养过分摄入,与浸了油的石头。沈璃书不敢确定这背后都是谁的手笔,但她敢肯定,不是今日,也是明日,又或者是后日,只要这后院中还有女人、还要争宠,这样的事情有一便会有今日她若冷眼旁观,又如何能保证,他日此祸不会临于她身上。阿紫能理解沈璃书的想法:“主子考虑的没错,所以,在这后院里,心,不能太软。”
沈璃书垂眸,如何能不懂这个道理?
阿紫见机提醒:“主子,月底,府中会再采买一批丫鬟小厮,放到各院子里。”
这件事,前几日便提了,沈璃书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她揉了揉发涨的额间,应了,“这事便让桃溪出面去办吧,你在后面把关着点。”“是。”
桃溪和阿紫,一同福了福身。
窗外夜色洗白,沈璃书躺在床榻上,今日绮罗苑里的惨状一闭上眼便出现在眼前,她干脆坐起身来,“桃溪,点灯。”并无人应,她皱眉,正欲再喊,忽听门口处有人回答:“这么晚,点灯做甚?”
这声音低沉,吓了沈璃书一跳,她忙掀开了帏帐,“王爷?”“王爷怎么悄无声息就过来了?“她极着绣鞋,亲自过去点了灯,还未到他身边,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她脚步一顿,“王爷喝酒了?”李瑜说是。
“魏明呢?怎得也不陪在王爷身边?也不知是如何当的差事。”“是本王不让人跟的。”
沈璃书便无话可说,先让李瑜坐下,再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觑着他的神色,试探性问道:
“王爷可是在为今日许侧妃小产一事伤神?”她问得如此小心翼翼,好似生怕惹了他的不快,他自认为修得八面威风不动的本事,“何出此言?”
沈璃书坐在了李琦旁边,抿了抿唇,小声说:“王爷曾教我念过周易。”
“书上说,"乾,天也,故称乎父;坤,地也,故称乎母',王爷解释时曾说过,生命延续乃自然之道。”(1)
“王爷定也是期待小公子或者小小姐的到来,乃人之常情,况且,沅沅听闻,王爷的兄长们,在王爷这个年岁,膝下早有儿女承欢。”李珀一瞬间有些无言,这么浅显的道理,她都懂,有人却不懂。无人知晓魏明将调查结果呈于他案牍之上时,他内心的愤怒。他知晓是谁,在背后下了黑手,可,为了维护后院与前朝的那一丝微妙平衡,他不得不轻拿轻放。
他头一次,对于自己的身份,有了一丝厌烦与疲惫,不如做个纨绔子弟,打马游街,诗酒年华,好不快活。
他伸手,将人拉过来,跨坐于他腿上。
沈璃书原本为这动作一惊,却发现,他只是将头埋入到她的脖颈,并无言语。
那一刻福至心灵,李瑜是在悲伤。
是的,是她从未在李瑜身上见过的情绪,她莫名觉得,此时,她什么都可以不用说。
况且,她也什么都不想说。
他,在为他与别的女人的孩子伤神,而她,不明白此时此刻,她在他心里又是怎样一种存在。
她眼神清明,但抬手,缓缓地,将李询环抱住。这一夜,两人相拥,却是第一次,无关情爱。夜色如水,李瑜从身后搂住,怀中人不知是否安眠,他的手,由女子平坦的小腹滑过,声音几似喟叹:
“沅沅,是不是本王坏事做多了,所以子女缘浅?"1片刻后,他说:“什么时候,这里,也会有本王的孩子?”身后人呼吸声逐渐变沉,沈璃书才敢睁眼。她不知道李瑜坏事做的是否多了,她只知道,他夙兴夜寐处理公务、死而后已处理险情,也不像太子与别的纨绔一般,挥霍钱财沉溺女色。作为一个王爷,他做的无可指摘。
可是,沈璃书垂眸,作为一个丈夫,他做的远远不够。他的心,太冷。
否则怎么会在现在,说出方才那样的话?<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