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孩子还生分着呢!"慧姨娘笑呵呵地打圆场:“珠儿、风儿,现在子嫣和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你们俩以后当和大嫂多亲近。”她的话音刚落,二姨娘也和善地朝她抛出橄榄枝:“是啊,都一家人了。子嫣,往后遇到为难的事尽管开口,不用不好意思。”卫子嫣无从去分辨这些话里包含几分真心实意,但至少面子上不教人难堪就行。
她不奢望这里每个人都喜欢她,她也不可能喜欢每一个人,只要彼此客气、敬而远之便已知足。
叫完一圈人,晏孙蔚发话:“今日家宴,都不必拘礼。”家宴正式开席,卫子嫣举着筷子却没动。
昨夜喝了酒,早晨光顾着生气没来得及吃东西,五脏六腑虽空虚,可瞧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想吃又差点胃囗。
正当茫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拎了一碗汤放至她面前。“补补气。"晏启正的声音很淡很轻,听不出什么情绪。他说的.………是她想的那种'气'?
这人不至于连假装做戏的时候,都不忘内涵她吧?卫子嫣盯着眼前这碗油花花的鸡汤兀自深思,不经意抬眼间,撞见对面晏启珠投来充满敌意的目光。
忽然,卫子嫣歪脑筋一动,也盛了一碗甲鱼汤放到晏启正面前,“体贴地”轻声低语道:“你也该补补。”
晏启正侧目过来,一眼望见她后脑勺背后,母亲欣慰又意味深长的笑容。晨间的敦敦之语言犹在耳,晏启正心;中一默,别扭地收回目光,皮笑肉不笑地朝她压低声音:“吃你的饭。”
呃?
是她没演到位吗?
眼见甲鱼汤被无视,卫子嫣又伸出筷子,夹起一根肥硕的大鸡腿,乖巧地递进他盘子里。
“晏哥哥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
话音一落,却见晏启正的耳廓微微泛红,而对面晏大小姐的眼珠子都快干瞪了出来。
不就是假装恩爱和谐么?
不是见不得她纠缠大哥么?
这下一箭双雕,两位都该满意了吧?
卫子嫣忍着窃笑,满意地拿起勺子喝起鸡汤。暖暖的汤汁入口鲜香,登时打开脾胃,熨帖五脏六……
今日晏夫人请了戏班子来助兴,家宴散席后众人纷纷移步去听戏。卫子嫣不好当众扫兴,奈何一站起来左脚又开始疼。晏启正听见她小声地抽了口气,想起她才扭了脚,于是请示母亲:“子嫣身子还有些不适,我先送她回去歇息片刻,晚点再去听戏?”晏夫人一听,又露出会心的微笑。
新婚夫妇如胶似漆她又不是不懂。在她眼里,儿子与儿媳成亲前一路波折,好不容易成了夫妻,多在一处培养感情当然比听戏重要多了。晏夫人面带欣慰地点了点头:“那行,你带子嫣先回去,也别急着再出来,戏有得是机会看。”
这也正合卫子嫣的心意,故而晏启正揽着她肩头往外走的时候,顺从地配合着他的和谐动作。等远离了一众视线,卫子嫣扭脱他的手,划清界限。“现在没人,不用演戏了。”
晏启正的手悬在空中,神情有些无语:“你自己能走?”她如何不能?
卫子嫣刚要走给他看,结果一迈脚,不禁又疼得皱起眉来。原来无人借力,她一个人确实……有些艰难……
“不识好人心。"晏启正冷讽。
“好人?“卫子嫣听到这话也当仁不让,“好人会不顾别人愿不愿意、强娶进门吗?″
“谁叫你鬼话连篇、欺人太甚?”
“那我也没有自诩好人。“卫子嫣嘴皮子飞快地巴拉巴拉,“不像某些人,先做了恶人又来冒充好人,虚伪、无耻!”
“你一一”晏启正又给她气着了。
就不应当对这个女人好心!痛也是她自作自受,活该!忿恨的手指停在半空,又被他猛地收回,晏启正衣袖重重一拂:“那你自己受着吧!”
说罢,真的头也不回地撒手而去。
“大公子,少夫人没跟您一道?"才走出没多远,冷香迎面而来。原来她心里总惦记着家宴这头,不知大公子与少夫人怎么样了。估摸着差不多时辰,便过来瞧瞧,正好半道遇上大公子。晏启正这时的脸还黑着呢!听她提起少夫人,话也不想多说,下巴往后抬了抬。
冷香领会过来:“那奴婢去接少夫人。”
“用得着你接?"晏启正冷冷的一声,又让冷香迷糊了。“少夫人的脚没事了吗?”
“有事也是她自找的。”
冷香这下确信,少夫人与大公子还闹着别扭,大公子多半还不知晓真相。“大公子,您可能还不知道。"冷香不得不多这一嘴。“少夫人不是自个儿扭了脚,是去马场找您的路上,遇到大小姐和三公子。因言语不和,大小姐和三公子动手推倒了少夫人。”今日这天气还不算太热,但卫子嫣没走多远已疼出一身冷汗。举目四周,竞然望不见一个可以帮她的人。
身上的痛楚,以及内心的孤苦,让刚出嫁的卫子嫣有些鼻酸。如今离家在外,嫁了一个不喜欢她的人,从此要是被人欺负、受了委屈,再没有爹娘来替她出头…
正当她一个人偷偷难过,发现前头晏启正忽然折返回来,身后还跟着冷香。卫子嫣连忙深吸几口气,将泛上眼眶的潮意生生憋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