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是他批公务累了,到荷花池遛弯儿,对着御花园的荷花出神,舔了舔唇。
“小白,本宫要吃荷花。”
说罢,他撸起袖子就要往湖里跳。
小白大喊“使不得”,当即伸出双臂抱住作势脱下鞋袜的闻折柳,高声吩咐下属去御膳房通传,奉了碟荷花酥回来。
送到闻折柳跟前,闻折柳摆手,说想吃的不是荷花,是槐花蜜。小白不疑有它,亲自去御膳房走了一遭,将上好的槐花蜜弄回东宫,闻折柳又蹙眉,说这槐花蜜味道上甜则甜矣,可这形状不够好看,还是御膳房昨日送来的蜂蜜糕形状别致。
小白被闻折柳折磨得跑东跑西,人都瘦了一圈。白日闻折柳想吃什么,小白倒也不介意走一遭,只是午夜他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忽地耳畔传来气若游丝的嗓音。
“小白,小白……“跟叫魂似的。
这会儿临近中元,皇宫幽魂有多,莫非,真给他碰上了?小白猛地掀开眼睛,惊出一身汗,正对上闻折柳月光下闪亮的圆眼:……殿下有何吩咐?”
“糖葫芦,本宫要吃糖葫芦。”
闻折柳一屁股坐上他的铺盖,不嫌弃木板硬,还前后晃了晃腿。“快,让小厨房做糖葫芦来。”
难得见一向四平八稳的闻折柳,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小白心中颤动,当即披上外衣,飞速赶去小厨房,将厨夫从睡梦中喊起来。夜半三更熬制的糖葫芦,火急火燎送到闻折柳嘴边,他浅尝一口,又“呸”一下吐到痰盂里。
“不对,不是这个味儿。”
小白一头雾水:“殿下,哪儿不对?这不就是糖葫芦么,甜的,葫芦状的?”
“就是不一样。”
闻折柳方才还眉眼弯弯,这会儿又泪光点点,“啪嚓”一下撅了串起糖葫芦的签子:“不是何无欢买的,就不对。”
“何无欢?是…?“小白用了好一番功夫,才明白这“何无欢"中的“无欢”,是何霁月的字,闻折柳口中的何无欢,就是何霁月。“可是殿下,郡主又不在这儿,怎么能给您买糖葫芦呢?“他天真发问。闻折柳猫儿似的炸了毛。
“你胡说,她会给我买的!她给我买过,挑的是最饱满漂亮的那一串,可甜了,可好吃了!你不是她,你走开!”
小白躲出去,小心翼翼抱雪玉来哄,闻折柳将瞪大眼睛的雪玉留下,继续态度坚决地挥手赶走小白。
小白站在外头,一声长叹。
何时殿下能与何大司马再会?他已经有些等不及了。闻折柳肚子渐大,脾气也变得阴晴不定,半夜三更还哭得梨花带雨,翌日从床榻上爬起来,又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所幸他的小脾气只局限于东宫,除开小白外,无人知晓。小白一年七八日无法入耳房歇息,索性将自己的铺盖搬了出来,在外头听闻折柳指令伺候。
闻折柳见了,只一摆手。
“可是屋里闷着,外头凉快,本宫也要到外头歇息。”小白嘴里的"使不得”已经说倦了,磨破嘴皮子也劝不动闻折柳,无奈,在院子里扫出块空地,将闻折柳的铺盖搬到外头。西越不比中原京城四季如春,只是冬日微冷,其冬日连绵雪多,夏日倒是闷得紧。
连闻折柳都热得慌。
夏日夜间凉风习习,他在院内露天歇息,夜半闷热惊醒的情况渐少,眼底乌青消去,走到哪儿都被文武百官夸气色好。闻折柳对自己的容貌不敢骄傲,反倒摸着愈发大的肚子,心中焦躁。总捆着它,是不太好。
每每下朝回东宫,闻折柳速解外衣,又松开粗略缠绕数圈的布带。雪白孕肚迫不及待弹出来。
许是不见光的缘故,这鼓起来的一大块肚子,倒比闻折柳手上肌肤细腻得多。
只是肚子一大,闻折柳行动难免笨拙,小腿总抽不说,还肿得厉害,那双刚到西越做的合脚靴子,这会儿已经挤得略塞不下。唔,还是先将靴子脱下来罢。
闻折柳探头要瞧,可这肚子横在中间,他一低头,连靴尖儿都见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