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疲惫地闭上眼睛,刺骨的寒风往破衣缝里钻,冻得他牙齿都在打颤。
他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如果待会儿手脚能缓过劲,得找个破屋躲雪,不然今夜怕是真要冻死在街头………但他实在没力气,一块点心根本填不饱肚子。
迷迷糊糊间,听见积雪被踩得“咯吱”响,他费力睁开眼,竟然是那小郡主又回来了。
她踩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朝他走来,绣着海棠花的裙摆沾上雪粒子,小黄狗欢快地跟在她身后,尾巴摇得不停。
“给你,快吃吧!”小郡主把一个油纸包得严实的包裹塞进他怀里,眉眼弯弯,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谢晏茫然地抱着那包点心,油纸里的热气透过指尖渗进皮肤,竞烫得他胸口发暖。
没等他回神,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小郡主的哥哥回来了。
少年快步上前,一把将妹妹从地上抱起来,语气满是关切:“笙笙,怎么下车了?手都冻凉了,冷不冷啊?”
谢晏垂眸盯着怀里的点心,心尖轻轻颤了颤。
原来,她叫笙笙。
真好听……
不知小郡主在哥哥耳边说了些什么,少年转头朝他看了一眼,虽没多言,却吩咐身旁下人:“把他送去附近的医馆,给些暖身的汤药。”
说完便抱着妹妹转身走向马车。
小郡主从她哥哥肩头探出头,冲他扬起笑脸,小手挥了挥,像在跟他道别……
再后来,他被老镇国侯带回侯府。
小郡主早已忘了那个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落魄小乞丐。
她粉雕玉琢、天真烂漫、人见人爱……
可是,喜欢她的人实在太多了。
而他卑劣阴暗,只想将她抢过来,藏起来,占为己有。
于是,他故意惹恼她,再引诱她惩罚他,慢慢将她天真软糯的性子,养得骄纵任性。
从此,这世上除了他,没人知道该怎样做,才能讨好她……
“谢晏?谢晏?”
阮云笙声音轻软,像羽毛拂过心尖,连唤两声,才将沉浸在回忆里的谢晏拉回现实。
原来不知何时,他已走到她面前。
阮云笙身着正红色皇后婚服,展翅凤凰的每片羽翼都缀着细碎珍珠,晨光落在上面,漾开流动的金光;凤冠垂落的东珠串随动作轻晃,偶尔碰在一起,发出细碎的声响,衬得眉眼愈发清亮动人。谢晏垂眸看向她,眼底的温柔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他微微俯身,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声音带着几分清哑:“笙笙今天真美,美得我都看呆了。”阮云笙被他说得眉眼弯弯,故意抬了抬精致的下巴,语气里带着几分娇俏的得意:“那是自然!”风卷着桂香掠过,吹得宫灯上的红绸轻晃,也吹得阮云笙鬓边的珠串微动。
谢晏忍不住笑起来,轻轻握住她的手,暖意从指尖一直漫到心底。
“走吧,我们回家。”
銮驾碾过宫道的青石板,车轮声伴着礼乐渐渐近了太和殿。
谢晏牵着阮云笙的手,一步步踏上丹陛,玄色龙袍与绯红霞帔相携而行。
待帝后站定在龙椅前,百官齐齐屈膝跪地,朗声贺道:“臣等恭贺陛下大婚,贺皇后娘娘入主中宫!愿陛下与皇后琴瑟和鸣,共佑盛国国泰民安!”
满殿官员齐声附和:“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阮云笙垂眸望着阶下百官,指尖被谢晏悄悄攥紧,掌心的温度传来,让她心头安定。
谢晏抬眸扫过众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众卿平身。往后有皇后辅佐,朝堂内外,当同心同德,共护江山。”
繁重的礼制终于结束后,谢晏牵着阮云笙回到昭明殿。
红烛高燃的寝殿里,大红“囍”字被烛火映得发烫,垂落的鲛绡帐幔缀着水晶珠帘,随晚风轻晃,将殿内的光影揉得愈发朦胧。
合卺酒的甜香还萦绕在唇齿间,谢晏便挥手让殿内宫人尽数退下,厚重的宫门“吱呀”合上,将外间的声响彻底隔绝。
阮云笙坐在铺着龙凤呈祥锦褥的龙床上,反应比平时慢了几分。
今日她天未亮便起身梳妆,被亲友围着道贺,再从侯府一路到皇宫受百官朝拜,纵然有谢晏全程护着,也累得有些晕乎乎。
望着宫女们鱼贯而出的背影,她忽然回神,不解地看向谢晏:“我还没卸妆呢,怎么让她们都走了?”谢晏俯身靠近,指腹轻轻蹭过她唇角残留的酒渍,随即在那处落下一个轻吻,眼底的笑意藏不住:“我帮笙笙卸,好不好?”
今夜这殿内的时光,他只想完完全全留给两人,半分也不愿旁人打搅。
阮云笙黛眉微挑,抬眼睨着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怀疑:“你行吗?”
谢晏的眸光骤然暗了暗,温热的气息凑到她耳边,声线低哑:“行不行,笙笙试试,不就知道了?”暧昧的话语让阮云笙耳尖瞬间发烫,她慌忙推开他,起身走向梳妆台,故作骄纵地回头:“要是敢扯掉我一根头发,你今晚就睡地上!”
谢晏低笑出声,快步跟上前。
他站在她身后,垂眸望着她微微泛红的玉颈,修长的指尖轻轻捏住凤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