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请帖,摩挲着上面精致的纹路,已然有了决断,“锦澜你考虑得很周全。既然如此,你就安心在府里待着,准备小厨房的事和练习鞭法要紧。至于这寿宴嘛”
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顺手就将两张请帖都收进了身旁的一个雕花木匣里,咔哒一声上了锁。“帖子就先放我这儿。等你母亲问起再说。届时,我便带婉儿前去。”老夫人一锤定音,显然不打算提前通知侯夫人了,准备到时候直接把人选定下,打裴氏一个措手不及。
贺锦澜心下顿时一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连忙起身,恭顺地行礼:“祖母英明。如此安排,再妥当不过了。孙女儿替婉儿妹妹谢谢祖母。”从荣禧苑出来,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在脸上,让贺锦澜清醒了许多。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灯火通明的院落,心情复杂。
她终究还是利用了祖母的心思和堂妹的前程,来避开自己命里的劫数。这样做,对婉儿或许是好机缘,但于她自己,却难免有一丝愧疚。
可是,一想到前世那双温柔却最终给她带来灾难的眼睛,那点愧疚便迅速被强烈的求生欲压了下去。那一世的苦楚,她再也不要再经历了。那些纠缠不清的因果,她必须彻底斩断。
白璎,大长公主寿宴,还有所有与前世的死亡相关联的人和事,她都要远远地避开。
这一世,她的路,必须完全不同。
临川大长公主寿宴的请柬送到侯府那日,府里顿时炸开了锅。
这可是天大的面子!临川大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亲姑姑,地位尊贵无比,平日里她的宴会请的都是皇亲国戚或是朝廷重臣。
这回竞然给侯府送来了两张请柬,简直是莫大的荣耀。
消息刚传开,侯夫人裴氏就坐不住了,赶紧让丫鬟去把贺锦澜叫来。
贺锦澜正在房里看书,听母亲唤她,心下明白八九分。她整理了下衣裳,不慌不忙地往母亲院里走去。裴氏一见女儿进来,就亲热地拉她坐下:“澜儿,你可听说了?临川大长公主府送来了请柬,还是两张呢!”
贺锦澜微微一笑:“方才听丫鬟们说了,真是天大的喜事。”
裴氏眼睛一转,试探着说:“这等重要的宴会,可得好好准备。娘想着给你赶制几身新衣裳,再添置些首饰。你瞧瞧喜欢什么花样,娘这就叫绣娘来。”
贺锦澜心里跟明镜似的。母亲这是想探她口风,看赴宴的人选由谁决定。
她轻轻放下茶盏,柔声道:“母亲费心了。不过这样的大事,自然要祖母拿主意。孙女不敢妄自决定。”
裴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那是自然,老夫人见识广,肯定会安排妥当。不过咱们提前准备着,总没错处。”
贺锦澜点头称是,又陪着说了会儿话,便借口要练琴,告辞出来了。
一出院门,贺锦澜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下来。
她哪能不知道母亲的心思?两张请柬,府里适龄的小姐却有三位一一她、堂妹贺婉儿,还有借住在府上的表妹裴玲珑。这赴宴的人选,可大有讲究。
果然,贺锦澜前脚刚走,裴氏就差人把侄女裴玲珑请了来。
裴玲珑一进门,就亲亲热热地叫了声“姑母”,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气。她也听说请柬的事了。“玲珑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裴氏拉着侄女的手,压低声音说,“临川大长公主的寿宴,去的可都是顶级的贵人,比平常那些春宴不知重要多少倍。若是能在宴会上得哪位贵人青眼,那可真是一步登天了。”
裴玲珑心里早就盘算过了,脸上却装作天真:“姑母说的是。不过请柬在老夫人那里,也不知道会让谁去呢。”
裴氏神秘地笑笑:“这个你不用担心,姑母自有办法。请柬在老夫人手里不假,但我自然有法子让她做出正确的决定。”
裴玲珑眼睛一亮:“姑母有什么妙计?”
裴氏却卖了个关子:“这个你先别问,总之姑母一定会让你如愿的。你这几日好好准备着,练练礼仪,挑几首拿手的曲子预备着。到时候一鸣惊人,才不枉费姑母一番苦心。”
裴玲珑心领神会,连忙道谢,又说了好些讨好奉承的话,把裴氏哄得眉开眼笑。
姑侄二人又密谋了好一会儿,裴玲珑才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去。
当晚,贺锦澜心里烦闷,独自在院中弹琴。
月光如水,琴声淙淙,却带着几分难以排遣的忧郁。
贴身丫鬟夏欢在一旁听着,忽然道:“小姐的琴声美则美矣,就是少了点什么. .啊,是了,少了笛声相和。要是有支笛子伴着,就像在惠州时那样,该多好呀。”
贺锦澜琴音一顿,眼前浮现出在惠州时的光景。
那时她在别庄养伤,在惠州住了几年。
隔壁住着一位庞夫人,是已故惠州知府的遗孀。
庞夫人出身惠州白氏,那可是当地的名门望族。更重要的是,白家与临川大长公主驸马家是族亲一一庞夫人是驸马的族侄女。
这位庞夫人年轻守寡,性情孤僻,深居简出。
贺锦澜与她比邻而居整整一年,竟从未见过她的面。可是这两位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