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的夜晚是梦幻一般的。
恒星消失在地平线,纵横星球的巨大宝石山脉,反射出的瑰丽极光在大气中蔓延,永远笼罩星球的另一半夜空。
真理之城。建立在努尔之环的第三支柱下,刚好是守卫主域相对的半球。
守卫主域是白天,真理之城是黑夜。仿佛预示努尔的两个不同的阶级:
巫术和战士,它们永恒对立。
他们的建筑风格的差异,如同思想鸿沟。
战士蔑视巫师的信仰。认为信仰是脆弱的体现,只有懦弱无能之辈,才会向虚无缥缈的神跪下,祈求垂怜。
巫师鄙视战士的无知。战士是野蛮的存在,顽固不化的坚守战士律法,永远无法接触到宇宙真理。
真理之城的巫师塔,不像守卫主域那般整洁。它们是独立的,形态各异,有倾斜有颠倒,没有一座塔楼是相同,具有强烈的个人风格。
城中心矗立着最高的塔,它的窗户没有一块相同,它的砖缝没有一处对齐。充斥着诡异的扭曲,又流出奇异的美感。
艾萨克跪伏在神龛前,一次次跪拜,一次次起身。五体投地只求神的原谅。
他辜负了神的谕旨,没有带回那个从天而降的神子。
三个月来,艾萨克的内心无比惶恐,他害怕被神抛弃,惶恐再也聆听不到神意。
不眠不休的膜拜和忏悔,磕破了头,折弯了腰,祷告与颂词磨破了嘴皮,也未得到一丝回应。
害怕和恐惧。曾经优雅从容的大祭司,如今风光不再。
现在活像被主人踹进臭水沟的弃犬,浑身恶臭却仍摇尾乞怜。
邪神就是如此。祂们的爱是独特的,不能以人或者其他智慧生物的情感对等评价。
祂们的爱,不会因被爱者的憎恨和厌恶减少,也不会给信徒狂热的膜拜增加。
爱或不爱,全凭祂们的心情,没有任何逻辑可言。
人敬爱神,神不爱人,又爱着人。
艾萨克是一名强大的灵能者,他虔诚的忏悔和膜拜,早早被亚空间中的邪神注意到。
邪神就在帷幕后,看着祂虔诚的信徒。
无趣!
奸奇从卑贱的祈求者身上,看到深深的无趣,祂眼中无悲无喜。
在常人眼中拥有高深智慧的大祭司,在神的眼里,与单细胞生物没有区别。
“你不打算回应他吗?”
奸奇旁边三神同在。色孽小心翼翼的问道,黑暗王子伸出细长的黑舌,轻轻舔舐嘴唇。
祂从凡人自我折磨的行为中,嗅到混合着赎罪与窃喜的复杂满足感。
“一个卑贱又没用棋子。”奸奇手指拂过虚空,随手从时间中截下一段画面。
艾萨克奉祂的旨意,去接引杜姆降临。
一片混乱的战场,大祭司跌倒在血泥中痛哭,被诺威克王抢先抱起杜姆。
“是不是你?”奸奇变化的身躯扭曲成一只独眼,审视喜笑颜开的恐虐。
最近狗头神心情大好,让祂怀疑是恐虐暗地里使绊子,得了便宜。
奸奇的审视有理有据,恐虐有勇气和战士的权柄,即便没有仪式和媒介,挑动一名战士瞬间的思维,应该没什么难度。
诺威克王眼中瞬间的悸动,在邪神伟力下被无限拉长。
正因为一瞬间的感应,才让战士之王抢占先机,在艾萨克之前抱起杜姆。
“不是吾!”
恐虐扫了一眼奸奇,心情大好的祂不想破坏美好心情。
奸奇化身的大眼转向下位邪神,认可了恐虐的回答
亚空间所有神和恶魔都知道,血神恐虐会使用阴谋诡计,但从不撒谎。
“看吾做什么?”坨状的纳垢见死对头看向自己,憨憨的脸上慈祥安宁消失不见,厌恶地说道:
“是谁变化无常?又是谁满嘴谎言?”
奸奇移开视线。祂也知道不是死对头做的,看过去是下意识的举动。
纳垢的权柄虽然强大,但需要固定的周期,完成循环才能实现纳垢神力。
况且纳垢憎恨奸奇,顺便讨厌那些阴谋诡计,不会在暗地里出手。祂会在终点等待,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轻轻地摘取果实。
最后,三位邪神把目光投向色孽,这个最年轻的邪神。
亚空间中,四位邪神因为权柄互相仇视。但有一位受到其他三位神的共同厌恶。
色孽。作为最“年轻”的邪神。祂的权柄代表欲望和放纵。
欲望的权柄,让其他神明厌恶。
恐虐的杀戮欲、奸奇的求知欲。狂战士杀敌的满足感,学者脑海中迸发灵感的喜悦,会被色孽染指。
纳垢更讨厌色孽,仅在奸奇之下。
纳垢是腐朽的,祂同时象征生命的轮回。熬过腐朽带来的痛苦,生命将迎来新生。
色孽亵渎了生命轮回必要的痛苦,祂将痛苦转化为快感,让生命不再珍惜涅槃而来的新生。
从权柄和动机,色孽都是最值得被怀疑的对象。
“不是我!”黑暗王子慵懒的靡靡之音,果断地为自己开罪:“那人的意志很强大,是个克制的战士。”
色孽讨厌战士,特别是纪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