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强权压迫换不来交心？朕也无意与你交心。”
他不过是不想见他送命罢了。
他竭力求活，不愿看见一个与自己这般相像之人因野心而走向死路。仅此而已。
他放下茶杯，未置一词，起身离去。
翌日，顾清嘉本打算出发前往裴府，却见师傅先一步进来了，身后还跟着裴府的厨子。<1
“师父，你把李嬷嬷带来了！"顾清嘉神情依旧是惯常的沉静，语调却忍不住提高了几分。
什么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她不能去就师父，师父可以来就她嘛。裴玄衍微一颔首，清冽的眸光染上柔和。
顾清嘉看看师父，又看看李嬷嬷，心道他们一家子总算团圆了。<1此后数日，裴玄衍忙完公务便来侯府，除了换了个地方，顾清嘉只觉得日子一如往常。
这日，她去街上闲逛散心，身后跟着师父拨给她的护卫。路过两个中年人时，只听见他们嘴里说着闲言碎语。“你可听说了？骨肉相奸啊，这也太骇人听闻了。”她脚步一顿，遣人将他们拦下，问方才说话的那人：“你方才说的是什么？″
那人也没打量她一下，便垂着头恭声回道：“郎君，我说的是我邻居家里头的事，听说那一家的兄长，腿都被他父亲打断了。”顾清嘉心下一松，她还以为是顾景和将那事泄露出去，打算和她一起社死了呢。
行至她常去的书坊，她正准备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却有人先她一步将那本书拿走了。
她便又挑了挑，拿下来另外一本。
半响后，方才拿走书的人走到她面前，将那本书递给她，冲她笑了一下。她接过书，正欲道谢，却见那人挤入人群中，一转眼的功夫便没影儿了。她随手将书翻开，只见里头夹了一页纸。
她打开那页纸，看清纸上的内容的刹那，不由微眯起眼眸。那是一幅画，画中，一个赤裸的身影伏在另一人身上，姿态缠绵。被覆压的那人没有露脸，只露出一小截手臂，无力地垂落。她定定地看了那背影半响，又将目光移至那截手臂，最终看向自己的衣袖。画中那两人是谁，似乎不言自明。
这幅画，以及方才那两个中年人，恐怕都是顾景和用来彰显存在感的，还有威胁的意思在。
他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回府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火折子，准备将那幅画烧了。画燃烧至一半，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转身回望，只见裴玄衍走了进来。“师父。"她轻声唤道。
裴玄衍看向火堆，瞥见那幅画的瞬间，眉眼凝上一层霜意。他斟酌片刻，放缓了嗓音：“护卫向我禀报，你今日有些心神不宁，还提及了路上遇到的那两个人，我便想来看看你。”他以为那个中年人所言不过是巧合，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幅画的存在。顾景和是想逼死徒儿吗？
顾清嘉心道倒没有心神不宁，她不过是在思考怎么才能彻底弄死顾景和。她轻声道：“师父别担心，我没有将其放在心上。师父今日可有公务要忙？我在你旁边练字吧。”
裴玄衍心知她是不愿多提此事，垂眸敛去眼中的隐痛，缓声道：“好。”两人一道走进书房，顾清嘉坐在裴玄衍身旁写了几幅字，搁下笔，阖眸休息了一阵子，只觉一股困意涌来，昏昏沉沉间，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椅背有些格，她睡得很不安稳。
裴玄衍见她熟睡中眉心依旧蹙着，心下一恸，走至她身旁，指腹轻轻抚平她的眉心，动作轻柔地将她打横抱起，向卧房走去。走到榻边，他想将怀中人放在榻上，她却死死扒在他身上，整个人埋进他怀里，似是觉得他的怀抱让人安心又舒适，不愿离开。他清冽的眸光柔和了一瞬，收紧臂弯，抱着她在卧房中走动起来，手掌轻拍她单薄的脊背。<1
门扉半开，卧房外的廊下，皇帝将内室的一切尽收眼底，眼眸微眯。他得知这几日裴玄衍每日都来侯府，本想将顾清嘉召进宫，思及他身上有伤，便顺路过来看看。<1
没承想会看到这一幕。
他蓦然意识到，顾清嘉不愿离开裴玄衍，除了因为野心，也许还因他自幼丧母，贪图这暴虐后的片刻温情。
被这样温柔地抱着，他愿意忘记对方施加在他身上的暴行。他想到该如何改易他的念头了。
他推开门，踏入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