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便端着铜盆走了过去。
崖儿将铜盆放好,“公子在此住得还习惯吗?”沈蒲双手交叠平放在膝上,姿态娴雅,眉眼间却带着淡淡不安和担忧,“我无碍的,只是政事堂是妻主处理公务的地方,我这样的身份住在这里,不会给妻主添麻烦吗?”
崖儿在沈蒲身边跪下,正替他卷着衣袖,闻言,便道:“怎么会,既是大人允的,必定都是打点妥当了,只是此处比不得府中,只怕要委屈公子一些时日。”
沈蒲将手浸入撒满鲜花瓣的铜盆中,看着随着水波浮动的花瓣,喃喃出声:“哪里谈得上委屈……
与其待在盼不到妻主归来的林府。如今藏身在这陌生的政事堂,反而却使他离妻主更近。
他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委屈。
只要想到今后有一段时日都可以与妻主朝夕相处,沈蒲便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他忽然觉得他和妻主并不是没有可能的……入寝后没多久,半梦半醒时,沈蒲隐约听到女子的交谈声,却又忽远忽近听得并不真切,起初他还有些紧张,但随即想到这里处是林阮云的地方,又渐渐放松下来,只是寻求安慰一般蹭了蹭被褥,闻到那上面残留的属于林阮云的气息,慢慢进入了梦乡。
等声音渐渐停歇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衣物摩擦案窣的声音传来,沈蒲缓缓睁开眼睛,睡眼朦胧地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抹熟悉的纤细的身影落入视线中。
“妻主……
林阮云的外袍刚褪到腰间一半,闻声便停下了动作,回头轻声道:“可是吵着你了?”
沈蒲无声摇了摇头,便从床榻上坐起,眼中还有未褪的睡意,却是一眨不咋地看着她。
这还是他第一次醒来便能看到妻主……
林阮云一边褪着外袍,一边道:“这里我都打点好了,若是有需要尽管吩咐下去便是,不必拘着。”
直到她将衣袍挂到衣架上,身后都没有传来回应。正要转身,后背忽然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身体,同时腰间也被双臂环住,浅浅的呼吸落在她的脖颈间,似乎还用鼻尖蹭了蹭她,令她有些发痒。
林阮云袖下的指尖动了动,却没有任何动作。“你的伤可好些了?”
“宫医用了很好的伤药,已经不怎么疼了。”她微微侧眸,看到他安静温顺的眉眼,默了默才道:“你都不问我为何没有让你回府,而是将你接进宫吗?”
沈蒲仍闭着眼睛埋在她脖颈间,“妻主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总之妻主不会害我…”
顿了顿,他半睁开眼,漆黑的眼瞳露出迷醉般的神情,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语气变得缱绻:“而且这样也离妻主更近了,我求之不得。”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林阮云感到耳边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蹭过,身体微微一僵。
屋子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寂静之下,微躁的心暗暗流动,在炽热的呼吸中被催发……吱呀一一
门从门外被推开。
“大人,戴大人过来了。”
屏风外传来侍从恭敬的通报声,将方才暗动悉数打破,林阮云的思绪在瞬间回笼冷却。
正要让沈蒲松手,但不等她开口,腰间的手便已经缓缓松开,温热的身体也自觉离开了她。
林阮云愣了愣,回头看向沈蒲,便看到他朝她露出一个温柔又得体的微笑,“妻主,您去吧。别让戴大人久等。”“嗯。”
正要走时,她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是哪里,便又回头道:“我还有些公务,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吩咐下人去办便是。”沈蒲目送着她,闻言,便弯起眉眼,“好。”真好啊,妻主不再排斥他触碰了。
沈蒲转身走到窗边,将窗柩推开,带着凉意的微风拂过面颊,令他身心的躁意平复下来。
不能着急,还是要慢慢来……
堂中,戴青屏正翘着二郎腿喝茶,抬眼瞧见林阮云出来,便立即放下茶盏起身。
林阮云刚在主位坐下,一个人影便弯腰凑过来,一声不吭地冲着她的脸左看右看。
“你在看什么?”
戴青屏站直身体,摸着下巴道:“你就一点儿也不伤心?”林阮云觉得莫名,不解地看了她一眼,“为何要伤心?”戴青屏瞪大了眼睛,“人家好歹跟了你几年,一晚上没了,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林阮云顿时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眸中的情绪不辨,并没有多作解释的意思,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嗯。”
戴青屏见她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露出像是极为惋惜的表情,摇着头叹了口气,“多好的一个美人儿啊,就这么没了,要是知道你这么无情,泉下有知又该伤心了
林阮云”
她屈指在桌上敲了敲,“你来这儿是为了替旁人叫屈的?”戴青屏脸上的表情瞬间一收,“当然…不是。”随即她低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我可是带着正事来的,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打入朱府内部的事儿吗?”
林阮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戴青屏在案桌前的椅子上坐下,“那个叫怜儿的将朱苓哄得七荤八素,等了几天,还真就查出来了一点儿东西,不过嘛…”说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