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我？“平愈指着自己：“我什么？”
“纸贵于黄金，而你却有满满一屋的纸书。“哪吒道：“在那个世界，你是怎样的？”
“我……"谈及自己，女孩的态度瞬间微妙起来。毕竞她来的方式很滑稽，讲出来的会很像笑话。略花了些时间整理言语，她说道：“我就是，很普通的一个人。”
“纸在未来是廉价品，就像这里的野草一样常见。在六岁到十五岁的年龄区间里，人要接受义务教育一--也就是，去私塾读书。这是在律法中写明的，不管想不想都得去。在这个年龄区间后，想要继续学学问，就得考学。要回答一些问题，答得成功了就能接触到更高一级的学问。我已经读到基础学问的最后队段了，在准备考学的时候一不小心睡着了！然后…”哪吒替她补完了后话：“然后你就来到这里了。”“对。“哪吒既然看过门后的一切，平愈就没有了忧虑。她依对方的要求，全数坦白：“那时为了考学，我接连七日都只睡一个时辰。我原以为自己是累死了，没想到并不是……自己会被带到这里的理由，平愈直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她只知道自己没死，知道还有可以回去的可能。
“……“平愈叹了口气，她真是被中式教育cpu了。要知道在得知能回去的那个瞬间，她脑子里想的居然是能不能赶上高考！不对，感觉可以不高考。
她这个本地人，直接带着青铜器皿上的翻译去古文字学专业好了一一一搞不好能被特招啊！
平愈，觉得自己本科有望了。
她和哪吒默契的没有深入这个话题，以免打破现在的彼此之间平衡的情绪。从一个文明的秩序社会，来到这个吃人不眨眼的时代。时间过去千年，哪吒相信世界会改头换面。就像女娲在造人前，也没想过地上的淤泥能够成为自己的孩子。
哪吒只是想知道平愈在一个文明高度发展的朝代回到过去，是怎么看到这里的一切的。
又或者，是怎么看待他的。
可不等哪吒问出口，平愈便自己把话题往这上面引了。女孩摇了摇头，甩掉了脑内乱七八糟的想法。“别说我了。"她对哪吒："聊聊你吧，哪吒。”“为何？"他意外：“我和你的时代无关吧。”“才不是一一一”
女孩弯起眼睛，像一条欢快的小鱼：“我从很早之前就知道你了。”“在他们说你坏话之前，在来到这里之前。我从小就知道你。”哪吒望着她的笑脸，有瞬间的晃神。未来的人想知道前人的过去，唯有从史书中了解。他意识到自己特殊的身份、自己的天命，或许也被后世撰写其中。哪吒现在是个死人，他却觉得自己本该死寂的心脏，再度跳了起来。男孩在紧张，担忧他人的编纂会让喜欢的人对他存在误解，污蔑了他的形象。哪吒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发紧，透着浓浓地不安与焦虑：“那你认识的我，是什么样的？”
“是一一一”
平愈抬起眉毛，拖着声音。她竖起手指晃一晃，在哪吒的期待下给出回答：“西岐的先锋官、历代圣人为第一的小英雄哪吒！”太好了，是好名声！
哪吒欢喜了刹那，心又再度提了起来。
如果平愈是因为旁人的夸赞，所以才和他相处的怎么办？那这段关系又充满了谁骗与幻想。
“这也太假了吧……”
收起一切杂思，哪吒努力让自己以平常心冷静地评价这段话：“先不说历代圣人，我可是连陈塘关的圣人都当不上。”哪吒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那么好。
“为什么会这么想？"平愈敏锐察觉到男孩情绪不对，她将自己坐得靠近了些：“你牺牲自己救了他们，你就是陈塘关的英雄。”“可还不是没有灵堂。”
平愈温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哪吒心底那些被冻住得酸苦，顷刻间开始消融。他缓缓慢慢的，将自己的难过道出：
“我为救陈塘关而自刎，自认为无愧于天地，无愧爹娘。我死前便与李靖殷氏断绝关系，他们如此绝情，我也能够理解。但关民也是如此……我活着的时候，他们夸我赞我，恨不得日夜为我戴花冠，为我造活庙铸金身。可我死了，他们反而冷淡下来。哀悼不过半日，接下来便没人再记得我了。仿佛我该为他们生，为他们死。我得死于他们而言就像丢了一柄菜刀。这柄刀原本人人都可用，可现在弄丢了便大家都不能用了。他们伤心自己再无法占便宜，可仔细想来也不会太难过一--因为我不属于他们任何一人，是可以被滥用但不必负起责任的财产。”
平愈，明白了哪吒一开始杀掉王膳宰时，他画中的含义。平愈，是唯一一个有胆量为哪吒准备头七的人。人只会为了物品的价值衡量他的重要，情分是最不牢靠的。他那样急切的想证明自己，弱化主体，强调伊势。
一直被使用，他就可以一直是平愈的财产。不会被遗忘，不会被丢弃。
“还有你，平愈。”
他看着平愈，眼瞳变得像创口，语气幽幽：“你比他们都坏，你最坏。”莫名被骂的平愈：？
“喂！”
她握着拳头挥挥：“占着别人房间的是谁？你这是诽谤！”“明明就是。"男孩口吻中充满怨气：“你还不是因为我和你在史书中读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