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四十八章
树木闭合的余波,将平愈扔在地上的珍珠震得滚远。直至它将掉进放陶罐的小坑中前,被一只手接住。哪吒直起身,看着手上的珍珠沉思。
他那里也有八个面具人,因为要顾及薛月娥不要受伤,所以多费了一些时间来解决。那些看起来很可怖的威胁不过是外强中干,经不起乾坤圈的砸弄。哪吒还有事要问,所以没有直接将他们杀死。男孩另一只手拿着金环,这些人如腊肠般被他卡满在圈内拖动。薛月娥抱着陶罐靠过来,她一眼便认出哪吒手中珍珠的归属:“是平愈的!”
纵然担心女儿与夫君,女人也没有因此乱了方寸。她定下心神:“她这根簪子卡在发中,是我于她生辰时托人定制的。林东将她抱在怀里,在行动中脱落的可能微乎极微。若是被人拽散了头发,发簪落地也该珍珠全散才对。”
“平愈就在附近。"哪吒握紧掌心:“这是她扔下来给我们做记号看的。”她用力到以至指尖都破皮,珍珠的背面沾着零星的血迹。这点伤口对于平愈而言,不值一提。她将破了皮的手指放进口中吮了一下,很快那点细微的伤口便凝固结了痂。她仍不知自己与哪吒只隔着一层地面,青铜人带他们来到了一处狭窄的通道。这是女孩第二次探索地底世界,阴邪之物永运如地蛆只能在土壤下活动。与慈航坞的鬼镇不同,树下是一座与深扎在土内的根须有关的宫殿。
人行似工蚁,不知从几何起建出这座交纵密布的巢穴。每过一个弯她便扔下一枚珍珠,被带着绕过第八个弯后,平愈担心的事变了。
发上的珍珠簪不见珍珠只剩簪,摸上去只有光秃秃的一根。她不去想哪吒能找到这里,而是想哪吒在进入这里后会不会迷路。好在,过到第九个弯后他们停下了无休止的迷宫穿梭。是一处房间。
开阔的房间。
所有墙壁都被略过之后他们来到这里,四面八方都豪横地铺着青铜。天花板上由红绳林林总总吊着的圆牯辘,其正往下沉,于地面的铜面投下一个又一个硕大的黑斑。这些圆球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了,送寿的孩子们就戴着这些。纸壳头,阴渗渗一张脸。黑眼红唇,被风吹成屋内侍从,左哭右笑看他们。“大人。”
为首的面具人喊出这声后,其余所有的人都往下跪。整齐划一,独留林东与平愈站在原地。
怎么大人物来了也没人告知,不厚道啊。
林东将她放下,二人慢了半拍跪在地上。
膝盖触及地面,一阵脚步声从远处缓缓响起。“怎么还带了个老的来?”
来人问。
林东转头对平愈,他无言地张嘴:好像在说我。平愈这时还能对安抚亲爹:你永远是少年。接着,那人道:“把头抬起来吧。”
谁在这里当土皇帝?
言语具有力量,哪怕平愈不想抬头,也被空气扯动了头发逼使她抬起。映入眼中的,是一个娇小的身影。他有长长一簇将身体都包裹起来的长胡子,手拿根几乎与他本人一样高的奇怪拐杖。拥有这等古怪样貌的人,平愈绝不会错认一一土地公?可仔细一瞧,他与一开始遇到的那位土地公却大为不同。原先的那位土地公公眼睛圆圆的是个双眼皮,给人一种憨厚朴实的感觉。可前方这位却是个单眼皮,三角眼,瞳仁小眼白大,浑身上下都往外透出“我不是好人"的信息。
更重要的是,他穿着一件紫衣。
哪吒喊不出的紫色土地公在这里?
平愈将这个想法放在一边,不想诬陷天庭公务员。紫小人的身边,还离着一只被撑开挂在架子上的鸡。那只鸡的品相着实不佳。哪怕它四肢都被细杆子撑直了,那皮还是皱巴巴地堆在那里。
皮肉灰白没有毛,得了鸡瘟似的点有褐斑。不过这是平愈第一次看四肢这么长的鸡。
紫人眯起本就不大的眼睛,朝平愈看来:“你是和灵珠子一起来的那个天童子?"<1
称呼一出,平愈确定了这就是传说中阴晴不定的土地公。好。
在编犯罪,牢底坐穿。
不过天童子是什么?
这黑化的土地老儿,好像知道一些内幕。
平愈顺势低眉:“对,是我。”
反派话都很多的,先等他抒发完自己的分享欲再说。“不错。”
紫土地点着头,从“鸡"上揭下一片肉来。原来这牲口早被放干了血,肉被片成刺身归置放好。他数八片,朝地上扔了过去:“做得好,赏你们了。”狗一拥而上,抓起来就往面具里塞。
大口咀嚼伴随着沾满血与肉的唾沫飞溅着,黏糊地能让人想象到口腔粗鲁的动作。
童谣里唱神仙来了可领肉,肉既是寿命。
送寿小童讨得是肉,土地公丢来的也是肉。送长寿老人桃源后,薛成安说还有肉要送还给村内。这些肉,到底源自哪里?
都说吃了神仙肉可长命百岁,但端看紫土地这模样也是不会为人割肉的类型。
吃肉的声音让平愈忍不住感到恐慌,她也不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分明是鸡,却像野兽在吃人,令女孩感同身受。为了转移注意,平愈想:如果岂莱供奉的神明真是紫土地,那哪吒刚才那一击岂不是在告诉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