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四十四章
“前边出什么事了？”
林父翘首望去。
“不知道，好像是庖厨里发出来的。”
薛月娥细细分辨着，伸手去牵女儿：“平愈，跟爹娘待一块儿。咱们去找哪吒,四个人可别分开了！”
敲锣人的手松了，平愈轻而易举地被剥出来。她被娘带着走,回头看时对方已经重新蜷了回去。手里的金锣,还是一声声的响着一一
铮。铮。铮。
红灯笼飘,月儿照。
鬼差来收人时,也会敲锣。
几人来到院中，近乎所有村人都站起来了。他们围在庖厨外，七嘴八舌地：
“哎呦，是村长家那娘子被刀砍伤了？”
“这刀好好的拿在手里，怎得还能往肚子上去了呢！”“她那腹中有孕了吧，几个月了？”
“不清楚，反正瞧着是活不下来了。”
咋舌、叹息、谈论,不绝于耳。
可平愈听进耳中的只有一句：薛絮柳怀孕了？她想起瘦的人如果月份小也不显孕。
平愈个子小,站在人群中从缝隙朝里看时，反倒比别人看得都多。视线中，潺潺的阴影从庖厨里流出来。灯光一照，才叫人看清那是还冒着热气的血。平愈见有人拿了簋在门槛下接血，嘴里还念叨：“唉、唉,这可大补着呢。”
林东在边上寻人问事：“刚怎么喊这么大声，里头怎么了？”“常事！”
那人也是个爱讲闲话的：“老人大寿，屋头里女人又生孕这不就双喜临门吗？人老死了再投孙媳的肚皮里，一家人又回到一起了。平日里这薛氏对她家太祖可小心着呢,生怕磕了折了让肚皮里的娃儿生下来后成了天残。村长对她婆娘也仔细得紧，日日用"肉"喂着养着。我也不知道今日怎么了，是那薛氏剁肉时忽然控制不住手，将自己剁了。”
讲起怎么女人自残，他是津津乐道：
一刀。一刀。
把自己当鸡当鱼当鸭剖腹。
也不知道疼，笑得嘴巴吐沫子。
旁人听这在谈事，也来插嘴：“定是村长提的那事惹太祖不喜，所以才请示山神让孙媳剖了肚子，不要投这女的肚子里去！”“不过也是他活该一一”
平愈支起耳朵，听两人同声：“我们山里的人，那种事连提都不该提！”又是山里人。
岂莱的村长到底想做什么？
刚想到对方，就听人群霎时被禁声了。
林东也止了话，朝门内看去。
原是庖厨中踏出一人，是村长。
他衣衫上的血都浸透了，两手捧着一团模糊不清的东西。他看起来兜不住，只能双手不停地往上掂。平愈一点也不想知道他手里拿的是什么，听对方道：“家祖大寿之时出了这等事，让诸位受惊是薛某的不是。”众人纷纷客套。
他再举起手中物道：“既家祖无意投入我妻子腹中，那我也不强求。这紫河车与人脐带乃大补之物，我做主熬汤分给诸位一-就当是赔礼，如何？"<1群声哗然，哪有不愿！就连客套话，都真切了不少。平愈借热闹往人里再钻，近乎挤到最内层。白日还对哪吒发怒的女人，此时已伏在地上抽搐。她如人说的那般口吐白沫，双眼直直往上翻看不见眼白。女孩只看到了这一眼，便被村长动身挡住。
“小孩别看这个。“他满脸血污，语气温和：“当心夜里被魇着。”头皮瞬间发紧，她往父母的方向跑去。
村长注视着女孩离开，缓缓退回到了屋内。平日杀猪，杀鸡都在院子里进行。村人对院内有血不忌讳，人死了还没毛要理，一盆水就能冲干净。有了紫河车脐带汤做赔礼，村人都乐呵的回到原位。被带着坐到小孩桌上时，平愈还有点恍惚。那真的是怪力乱神导致的吗？薛絮柳刚才的样子，在平愈看来很像是癫痫发作。
而且这种暴力流产胎盘不会自然流出。
村长，是伸手去挖的。
想到这，喉咙里便有酸水往上涌。
平愈捂住嘴，只想干呕。
哪吒端来一碗水：“你刚看到什么了？”
“你没去吗？“冰水灌喉，平愈好过了一些。“没妖气"，他言简意赅。
换而言之，村民的话不成立。
男孩指尖轻叩着桌面，示意平愈往前看。
娘死了，狗儿也不在桌子上。
孩子王的位置空出来，其他小孩都惶惶不安。“这是第几个？”
左边的孩子道。
“好像今年到现在已经第五个了！”
先前回复过哪吒的孩子，怕得直掉眼泪：“我娘和我说小孩子少管，可是小孩子都没事只有大人一直这样。若是大人们都死光了，我们该怎么办？”她边哭边说，要抹眼泪的手被人握住。一张软和带着香气的帕子落在女孩脸上，她惊讶地抬起眼，看到一个面生的女孩儿在帮自己擦眼泪。平愈捧住对方的脸，认真道：“别哭别哭，眼泪掉多了脸会疼的。”软软，香香。
看着对方仙童似的模样，女孩忍不住羞红了脸。女仙童替她擦察去泪珠儿，又问：“我今日刚到村中赴宴，才得了薛婶子照拂不久她便出了这档子事。你知道她是怎么了吗？”大家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