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四十一章
在林父纠结万分的情况下，两人携手随着婶子离开了。平愈负责打探消息，她甜甜笑着：“婶子，您同我娘的太祖是什么关系？我家那可没有这么大的寿宴呢,真气派！”“气派吧？老人过寿要大办，这可是我们岂莱祖上传下来的规矩！"那婶子也回笑道：“我是太祖的曾孙媳,名叫"薛絮柳”你二人唤我薛婶就好了。”“薛婶，我是平愈,他叫哪吒。我对一件事有些好奇，能问问吗？”“没啥不行的，丫头你问吧。”
平愈停顿了一下，似在措辞：“我家在陈塘关，离这儿可不近。你们要下来邀人会不会不大方便？怎会想到我家这门亲戚呢。”“原来是这个呀！"薛婶脸上笑容更大了。她略微抬起下巴，是人在自得的时候会露出的神情：“因为芭莱许久没出现过九十大寿的老人了，村长一一也就是我家那口子，说要请族谱里有头有脸的人都来沾沾福气寿运。去山下邀人的，也是我家郎君。”
平愈还欲再问，却因薛絮柳的动作止住话头。从土房到现在,穿梭过一个又一个院子。
临了来到一处喜气洋洋的地儿。
木制的房屋围上一圈篱墙，左右都缠满了黄绿的彩带。屋檐上挂满有足月的婴儿那般大的圆灯笼，灯芯还没点上便黯得像血挂在檐下风干。平愈远远闻到一股异香，起初气味令人心安，可是闻久了也叫人头脑发昏，胸口发闷的。她嗅觉灵敏，忍不住屏住一些呼吸。哪吒忽觉身旁一热，是女孩小狗似得钻过来。他身上有一股清浅的香气,能够驱散平愈鼻间持久不散的浓香。哪吒后颈发紧，到底是没将平愈推开，试着接受另一个人侵入自己小小的“领地”。
薛絮柳只当小孩子玩乐，指着正门道：“太祖就在里边了。”门口用朱砂写着字，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大门两扇门板左右各贴一方门神，新画上去的彩漆都没干。婶子几步上前，伸手就将门推了开来。门后，是正堂。
平愈总算知道从门外就一直闻见且越发浓郁的异香，究竞是从何而来了一-也不知供得是哪方的神佛要吃这么多香火，猪槽洗净里面装土，插满密密麻麻的线檀香。多少火苗明灭，香从红的烧灰白，如骨灰般寸寸往下矮身。白烟黏粗地灌满整间正堂，也看不见哪里供着神像佛龛。只有一个老人高坐在案上，受满屋内的香火。前方的薛絮柳，恭恭敬敬地俯身行礼道：“太祖，我给您带了两个小辈来。”
平愈和哪吒，端看着案上的老人。
分明是九十岁的老人，平愈却瞧她气色比自己还好。满头银丝一丝不苟地梳着，因得脸白里透红像极了洗净的猪皮，叫人只能看见额上、眼角、法令上厂条极深的褶子。
太祖下巴以下的部分，全都被层层包裹的衣服遮得严实。衣物所用的面料硬挺，唯一露在外的脑袋便似瓶中探出的花。“太祖您安。”
两人共道。
太祖颔首，声音尖若猫吟：“好孩子。”
她额上确实生有角，有黄口小儿的小臂那般长。两个眼睛大大地瞪着，平愈以为她眼就是绿色的，没想到在老人低头时眼里的绿色往外飞了出来一一原来是只停在眼瞳里的绿头苍蝇。
怎么会有人连苍蝇停在眼珠里都没有感觉？她对哪吒比了口型：
妖？
哪吒摇头：
人。
薛絮柳忙碌地张罗着。
她手握了一整把香在烛火上点燃里随意地插进猪槽中，转头对两人道：“还不快说些吉祥话，让太祖摸摸你们的脑袋？”平愈犹豫。
即便哪吒说对方是人，可面对这阴森十足的画面，她不是很想被对方触碰。更何况她身上阴气重，万一煞到老人不小心让她提早死了该怎么办？踌躇之际，身旁的人往前走去。
哪吒走到平愈身前望着那张猪肚般的脸，缓声道：“太祖我祝您千秋不老，后福无疆。”
“哎呦，小孩嘴真甜。来！"薛絮柳笑得开怀，将哪吒一把拽到案前：“太祖，您摸摸他！”
在两人紧盯的视线中，太祖从衣下伸出了手。与血肉丰腴的脸不同，那是真正的老人手。像豆浆上刚被挑起的豆皮，湿湿地带着仅剩的一点肉往下挂，布满棕褐色的斑纹斑点。手朝哪吒的发顶压去。
他无波澜的受着，薛絮柳声音响起：
“一摸聪明″
“二摸健康″
“三摸平……”
平愈抢先捂住耳朵，恰好避开女人刺耳的尖叫。“你干什么！！！！”
哪吒，在最后一刻发难。
男孩一把扣住老人的手腕，他用拇指抵住对方的经络探脉。不过动作只持续瞬间，手眨眼便被女人甩开。
薛絮柳气得脸红，她大声质问：“你这小孩怎么这样！”哪吒看着自己的指尖，面露困惑。
怎么没有脉搏？
他在想事情，便没理女人的嘶吼。
平愈赶紧将哪吒拉回来，她胡乱找了个理由：“刚有只苍蝇飞过，哪吒是被吓到了才这么做的。对吧，哪吒？”
男孩受魇般没反应，还得平愈只能捏他手指再重复："哪吒！”“哦，对。"他慢吞吞地敷衍：“有只很大的苍蝇。”哪吒总有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