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走快一点,我不捏你了。”
“不要!”
平愈不吃这套。
“你走得这样慢,会赶不上开席。”
“那你先去,干嘛非要等我。除非……”平愈顿住,转而扬起下巴,用一种“非此不可”的口吻道:“你也让我拍脸来摸!”
哪吒看着她不说话了。
他的眼睛乌仁大,眼白少。哪怕是将月光与奴隶手持的烛火一并吞却了,也还是黑得惊人。平愈被看着,犹是被泼了冷水。她扬起的下巴一点点低下,慢吞吞地朝着男孩身旁挪了过去。
为了给自己找补,平愈边走边碎碎念着:“你铜皮铁骨的,不如我脸软可爱。要真让我捏,我还不稀得呢!”
胆小嘴碎,像被抓在手里的小雀。
哪吒瞥女孩一眼,由着她去了。
在平愈不拖延的情况下,他们很快就到了设宴处。
刚一靠近厅口,就见殷氏与李靖,正与一位陌生人交谈。远望去他身高六尺,挽抓髻,穿着淡黄色的袍衫,是道童装扮。平愈不认人,还是紧挨着哪吒。那人察觉到女孩探看的目光,得了李靖首肯后,径自朝着两人走过来。
“你便是平愈?”
走近了,平愈才看清对方的长相———是一芝兰月貌的青年。他择了李靖与殷氏的长处而生,虽然不如哪吒般艳丽,却也有朗月清风之姿。她做了俯首做了一礼,道:“正是。”
“可有小字?”
青年问。
他话语间老成,面上带着笑意,想要装大人。平愈知这人是在逗玩自己,也起了些逆反的心思。不待女孩开口呛他,就听身旁的男孩替她回了话:“别告诉他。”
哪吒往前一站,将平愈护在身后。
他回看着,孩子气道:“你都没和我说过,凭什么先告诉他?”
说罢,哪吒又回首看向青年,他像一只被招惹的幼虎般不留情面:“金吒,你若是闲得没事,就多去找李靖那老物谈天说地去。省得他满腹教导无处发泄,日日凑到我跟前来讨嫌!”
原来是金吒啊!
怪不得会出现在李府家宴中。
金吒对幼弟冲着自己而来的火气,简直哭笑不得。他只是见家中老幺难得与同龄人这般贴近,再加上身为主家的待客之道,这才生了主动招呼的心思。
“我是哪吒的长兄,金吒。”他先同女孩自我介绍,转见幼弟因为自己没有及时回话,而眉眼戾气又是要发火的样子———金吒连忙开口,转移了话题:“你又与父亲生了龃龊?”
平愈松了口气,她就差一被夹在这兄弟丼之间左右为难。
“我……”哪吒欲和兄长道尽李靖做的坏事,却想起怀里的酒壶改了话锋,回道:“怎会。我与他近来互不相犯,今日还特地寻了美酒为他带来。”
平愈的目光飞向天外,怪不得只有脸皮厚才能成大事。
金吒也有些困惑,难不成在他随师父修行的这段时日里,哪吒转了性子?要知道稍早前,娘亲还同他说起过哪吒今日入梦救人的事迹呢!他偷瞄向哪吒怀中的铜壶,只看一眼就被男孩的手臂挡了回去。
哪吒猫儿似地对他呵气,警惕道:“这给父亲的,你别想偷喝!”
“我没……算了。”金吒想解释,又觉得说多错多。他总不能直言,觉得这铜壶中不是好物吧?青年敛了神色,侧身让开条道来予了两人,他说:“宴会要开始了,爹娘已等了一段时间,先进去再说吧。”
哪吒左脚适才踏前半步,金吒便翻手寄出一根三寸长的木棍来。平愈看它上有三枚银环,脑内有个名字闪烁而过———遁龙柱!
是文殊广法天尊为座下弟子金吒炼制的法器,青年剑指一掐,驱起顶上一枚银环朝着哪吒袭去。
“哪吒,当心!”
情急之下,平愈喊道。
不必平愈多言,男孩早将酒壶藏入怀中。赤红的绸缎如蟒般腾起,将银环绞住擒下。而金吒一击不成还有后招,第二枚银环紧随其后,以猎空之势朝着哪吒双足套去。男孩足下燃起两道火轮,他蹬脚空翻,持乾坤圈劈手砸落:“大兄好生馋嘴,讨酒不成便来硬抢!”
“哪吒,你知我不是这意思。”被小弟打趣,金吒倍感无奈。他直觉那壶里东西不好,惹得他右眼皮直跳。若是不能在开宴前先行查过,恐生祸端。
兄弟二人皆是仙人门徒,一金一银在空中碰出流光,招过半百时也两方都动了真格
脸庞划过的风越发利了,平愈也觉得心急。好在没过一会儿,比试就分出了胜负。
虽说哪吒天生神异、智多近妖,到底还是年岁尚浅,棋差了长兄半招。斗法时金吒毫无征兆的停了,他面色慌乱,干喊一声:“母亲!?”
哪吒被他这神色唬住,乾坤圈硬是刹在离青年鼻尖半寸之处。平愈也被骗得转头去看,可身后只有风卷落叶,哪有什么殷夫人在?
完了,平愈暗道不好,哪吒被“看飞机”这招给骗了!
金吒抓住幼弟瞬息间的破绽,指了第三枚银环将他躯干连臂扣住。不待他招来红绸与金圈,青年又使了另外两个银环脱开缠斗,锁了男孩的手脚。
这下哪吒被捆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