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只会催缴赋税的官强十倍。”
“强有啥用?”程咬金往椅背上一靠,撇撇嘴,“官场可不是挖煤烧琉璃,凭本事就能混。咱当年在战场拼杀,靠的是刀快。”
“可到了朝堂,得会看脸色、绕弯子——你说他连个村正都不是,全凭乡亲信服做事,真入了官场,遇著那些揣著明白装糊涂的御史、互相攀扯的世家,他那『一是一、二是二』的性子,能撑几日?”
秦琼没接话,指尖摩挲著茶盏边缘,像是想起了什么:“去年吏部考绩,有个县令在任上修了二十里水渠,百姓交口称讚,却因不肯给京官送礼,被参了个『刚愎自用』。”
“閒著这性子,怕是连那县令的『弯子』都绕不来。”
“他在栲栳村,能让村民服他,靠的是『我带你们过好日子』;可到了官场,光靠『好日子』不够,还得应付『谁的面子不能驳』『哪句话该咽肚子里』——这些,他未必学得来,也未必愿意学。”
“可不是!”程咬金拍著大腿,“他管村子,是凭著一股子实诚,把『人心』攥得牢;可官场的『人心』,掺著利益、派系、陈年旧帐,哪是他那点『备用金』能镇住的?”
“他让村正共管钱財,是信乡亲;到了官场,你信同僚?怕是隔夜就有人参你『结党营私』。”
秦琼笑了笑,忽然嘆了口气:“但话说回来,这天下缺的,恰恰是他这种肯在『喝热水』『留余钱』上较真的人。州县官若都学他,把百姓的日子往细里管,比建十座功德碑都有用。只是……”
他顿了顿,“这官场,容得下办实事的,却未必容得下『只办实事』的。他那点纯粹,怕是一进去就被磨没了。”
程咬金哼了一声:“依我看,让他在村里折腾挺好!烧他的琉璃,挖他的煤,让乡亲们日子红火,比在朝堂上被那些酸儒气出好歹强。”
“咱这些人拼了一辈子,不就是图个百姓能有他这样的日子过?他在栲栳村做的,比多少官员在奏摺里写的都实在。”
程铁环的辈分低,本来插嘴是不合適的。
但是听到说萧然又忍不住,“世伯,阿耶,现在的陛下圣明,从諫如流,是之前的帝王比不了的。”
“还有皇后殿下贤良淑德,同样是之前的歷朝歷代不能比的。”
“小郎君有真本事,不是只会嘴上功夫。”
“加上和几位公主殿下关係匪浅,入朝为官,肯定也是有人护著的。”
“我觉得小郎君的能力,在村里实在是屈才了,他应该造福更多的百姓才是。”
程铁环接触的多,比较了解萧然。
也就是程铁环,程处默是真不敢说这些。
秦琼点点头,“丫头说的对,陛下和皇后殿下確是千古难遇的贤明,护著实心做事的人。”
“可萧然那性子,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他在村里,在村里是福气,到了官场,怕就成了『刺』。”
“官场的事,有时得『缓』,得『容』,不是非黑即白。他要见著谁苛待百姓,怕是当场就敢顶回去,管他是谁的人。”
“陛下护一次两次容易,护一辈子难。他那点真性情,是治村的本,却未必是官场的福。”
程咬金年纪小点不知道,秦琼是知道的。
现在大唐的官场风气比起隋煬帝时期好的多,但是有些东西本质上是一样的。
李世民圣明,长孙皇后贤良,还有一群有才能的文武百官,但萧然的性格还是不合適。
之前寺庙高利贷的事情,秦琼和程咬金也是知道的。
这种事情,其他人都知道,都不想管,萧然捅到李世民脸上去了。
也就是李世民圣明,换其他信奉佛教的帝王,萧然就摊上大事了。
程咬金点点头,“是啊!秦老哥说的对。”
“陛下圣明,皇后贤德,真要护著他,自然有法子。可官场那些弯弯绕,他那样的性子,怕是学不会,也懒得学。”
“咱们在这说破天也没用,终究得看陛下怎么想,更得看他自己愿不愿意。”
“他要是乐意,凭著本事和陛下看重,或许真能走出条不一样的路;要是不乐意,在村里守著那点热乎气,不也挺好?”
都挺喜欢萧然的性格。
也不否认萧然有本事。
也觉得萧然在基层干很好。
朝堂里面和基层有天壤之別。
政治这东西,从来不是算盘上的珠子,非黑即白地拨弄。
它更像揉麵团,得把酸的、甜的、辣的都掺进去,揉出个各方都能咽下去的滋味。
没有绝对的对,也没有彻底的错,只有“此刻这样选,是不是能让更多人安稳些”的权衡。
就像萧然捅出寺庙高利贷那事,在他眼里,“盘剥百姓就是错”,直来直去地掀了盖子。
可放在朝堂上,这事就得掂量:拆了寺庙的盘剥,会不会得罪信佛的世家?
断了寺庙的財路,会不会引发地方动盪?
李世民最终拍板整治,不是单纯认“萧然对了”,而是权衡了“百姓怨气”与“世家反应”后,觉得“治”比“放”更能稳住天下。
真性情的人,心里揣著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