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窈迅速手忙脚乱地把红色小吊带塞进枕头底下,整了整素色衬衫的衣领,又对着镜子捋了捋头发,这才快步走出房门。
院子里,陆奶奶正拉着赵玉英的手说话,李秀兰站在一旁,手里提着几个红纸包。
陆砚京穿着崭新的白衬衫,黑裤子,站在最边上,目光却一直往屋里瞟。
“陆奶奶好,李婶好。”苏窈乖巧地打招呼,眼睛却不敢看陆砚京。
“哎哟,窈窈今天真精神!”陆奶奶笑眯眯地拉住苏窈的手,“奶奶今天来啊,是有件大事要跟你爸妈商量。”
赵玉英连忙招呼大家进屋坐。
苏父也从里屋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个搪瓷茶缸。
大人们在堂屋里落座,苏窈正要跟着进去,手腕却被轻轻拉住。
她回头,对上陆砚京深邃的眼睛。
“给你。”陆砚京从身后拿出那个牛皮纸包,声音压得很低,“去换上。”
苏窈接过纸包,触手是柔软的布料。
她疑惑地打开一角,顿时瞪大了眼睛一是那件她在县城百货商店看了好几回的改良旗袍!
藕荷色的缎面上绣着淡雅的梅花,领口和袖口都做了现代化的改良,既保留了传统韵味,又不失时尚感“这……”苏窈的手指轻轻抚过旗袍上的绣花,“你怎么突然想给我买这个了?”
“特意给你买的。”陆砚京的耳根微微发红,“去换上吧,我想看。”
苏窈咬着下唇点点头,抱着纸包快步回了房间。
关上门,她小心翼翼地展开旗袍,心脏砰砰直跳。
这件旗袍要八十多块钱,相当于普通工人两个月的工资,她上次也只是多看了几眼,没想到他竞然记住了。
她迅速换上旗袍,站在镜子前转了个圈。
旗袍剪裁得体,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领口的设计恰到好处地露出锁骨,既端庄又不失青春活力。正当她对着镜子整理头发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窈窈,换好了吗?”是陆砚京的声音,带着几分紧张。
苏窈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陆砚京站在门口,看到她的一瞬间,眼睛亮得惊人。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哑:“很、很好看。”
苏窈的脸顿时烧了起来,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谢谢,我很喜欢。”
堂屋里传来大人们的笑声,两人这才回过神来。
陆砚京轻咳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还有这个。”
苏窈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小巧的珍珠耳钉,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我……”她抬头看他,眼眶有些发热,“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以后我肯定好好跟你过日子。”然后再生两个胖乎乎的孩子!
这话苏窈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好在心里默默的说着。
“不用说。”陆砚京轻轻握住她的手,“只要你喜欢就好。”
堂屋里,大人们的谈话已经进行到了关键阶段。
陆奶奶从怀里取出红布包,郑重地放在桌上:“这是我们陆家的心意。”
红布展开,露出一对鎏金龙凤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赵玉英和苏父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
这年头,能拿出这样的老物件做聘礼,可见陆家的诚意。
“这太贵重了,婶子。”赵玉英犹豫道。
陆奶奶摆摆手:“再贵重的东西,也比不上两个孩子的情意。我们家砚京是真心喜欢窈窈,我这个做奶奶的,自然要表示表示。”
李秀兰也拿出准备好的红纸包:“这是五百块钱聘礼,还有布票和工业券,给窈窈做新衣裳用。”这个数目在1985年的农村,已经是相当体面的聘礼了。
苏建国沉吟片刻,看向妻子,见赵玉英微微点头,这才开口:“既然两个孩子情投意合,我们做父母的自然支持。”
屋外,苏窈听到这里,忍不住抬头看向陆砚京。
阳光下,他的侧脸线条坚毅而温柔,察觉到她的目光,他转过头来,冲她微微一笑。
那一刻,苏窈突然觉得,重生回这个时间点,遇到他,或许是她最大的幸运。
堂屋里,大人们已经开始商量婚期。
陆奶奶提议下个月初八是个好日子,赵玉英却有些犹豫:“会不会太赶了?嫁妆都来不及准备。”“妈。”苏窈鼓起勇气走进堂屋,“我不需要太多嫁妆。”
所有人都看向她,她穿着藕荷色旗袍站在那里,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陆砚京跟在她身后,目光坚定:“苏叔,赵婶,我会对窈窈好的。”
苏建国看着女儿和这个年轻人,终于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定了吧。”
当天中午,两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顿定亲饭。
李秀兰和赵玉英在厨房忙活,陆奶奶拉着苏窈的手说体己话,苏建国和陆砚京则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饭后,陆家人告辞离开。
陆砚京落在最后,趁着没人注意,飞快地塞给苏窈一张纸条。
苏窈回到房间才打开,上面写着:“晚上七点,老槐树下见。”
她的心砰砰跳起来,把纸条紧紧攥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