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口大铝锅,现在每天轮流上阵,只有坝坝宴卤肉需求暴增的时候,才会同时启用两口锅。
飞燕酒楼的卤肉订货量已经从十斤增长到了二十斤,涨幅喜人,确实是有底蕴的。
中午忙完,周砚拿了一块牛腱子,上称一称,八两,逆着牛肉的肌理切开,一片片铜钱厚的卤牛肉顺着落在砧板上。
截面太漂亮了,牛腱子自带的筋膜犹如半透明的琥珀般延展开来,卤汁浸透牛肉,红亮色色泽看着颇为诱人。
【一份完美的卤牛肉】
系统给出鉴定结果。
牛肉切完,周砚拈了一片边角料喂到嘴里。
瘦肉软而不柴,筋膜软糯入味,肉里吸满了老卤汁,嚼起来带着细密的韧性,香味在咀嚼间缓缓绽放。
真不错!
“咕噜~”周沫沫在旁边眼巴巴看好一会了,咽口水的声音超大声,“锅锅,卤牛肉好不好吃呀?”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周砚从旁边拿了个碟子,拿了三两装在盘子里,“端出去跟妈、老汉儿他们一起吃。”
“嗯嗯!”周沫沫双手接过盘子,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周砚抽了一张牛皮纸,把剩下的半斤卤牛肉装起,又把看完的《人生》拿上,推着自行车出门去。
周砚骑车到石板桥头忍不住刹了一脚,树下没了张记卤味的摊摊,张淑芬记忆中那棵手腕粗的黄葛树,如今已经亭亭如盖,成了镇上居民纳凉的好地方,长石条上坐着两个老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打了一瓶好酒,周砚蹬上自行车往图书馆去。
图书馆门口,汪大爷靠在竹制躺椅上,鼻梁上架着老镜,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得正入迷。
周砚把车停下,大爷抬头看着他,笑道:“看完了?”
“嗯,看完了,感触良多,人这一生可真不容易。”周砚笑着应道,从车篮里把那包卤牛肉和那瓶酒拿了出来,笑着放在一旁的小桌上:“今天新卤的牛肉,还给你打了一瓶好酒,尝尝?”
汪大爷听完坐不住了,把手里的书放下,直起身来拆开了油纸包,看着那一片片纹漂亮的卤牛肉,眼睛一亮,抬头看着周砚:“不错啊!看着就对味!”
周砚把酒给他开了,笑道:“喝点?”
“那必须啊。”汪大爷起身进去,拿了两个杯子出来,“你也来点?”
“我不行,我一杯倒,晚上谁给客人炒菜啊。”周砚笑着摇头,接过杯子先给汪大爷满上一杯,然后提着暖壶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汪大爷给他搬了张板凳过来,自己拿了双筷子坐下,夹起一片卤牛肉,手微微颤抖。
周砚坐下,目光落在了他的右颈处,那里有数道陈年伤疤,一颗黑痣格外醒目显眼,握着杯子的手也跟着颤了一下。
是他!
没错了!
汪大爷的脸和记忆中那张意气风发,俊朗神气的脸渐渐重合。
周砚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一手提着鸟笼,一手拿着青瓷盆的青年,他的笑容肆意而张扬。
汪遇,汪然。
原来是改名了。
是为了和过去做切割吗?
周砚此刻的内心有些激荡,既为找到汪遇而兴奋,也为汪大爷过往的遭遇感到同情。
汪大爷此刻内心应该也是混乱的,夹着一片卤牛肉迟迟没有吃,眼神有些飘忽,不知在想什么。
周砚没有开口,静静看着他。
他的中山装扣到了最高那一颗,但脖子上依旧能看到许多陈年旧伤,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但不像年轻时候那般用那么多发胶了。
过了好一会,他把牛肉喂到了嘴里,慢慢嚼着嚼着,咽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长舒一口气。
“就是这个味道,没想到,四十多年后还能吃到这一口卤牛肉。”汪大爷笑着说道,眼眶里泛着微光。
“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我就怕拿捏不住这个味道。”周砚笑着端起杯子,“来,我敬您一个。”
汪大爷跟他碰了一下杯,又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笑着道:“酒也好,打这么好的酒给我喝,浪费了。”
“给不懂酒的人喝那叫浪费,给大师喝,那叫恰如其分。”周砚笑着道:“来,再尝尝这牛肉,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改进的。”
汪大爷拿起筷子又吃了一块卤牛肉,喝了一口酒,笑着道:“已经是极好的,我可提不出半点意见来。”
周砚给他把酒满上,笑眯眯道:“您年轻的时候常来我奶奶摊位上买卤牛肉?”
一杯白酒入肚,又吃着心心念念多年的卤牛肉,或是睹物思情,汪大爷的话匣子渐渐打开了,“你奶奶做的卤牛肉味道好啊,那时候苏稽镇上的大户,哪家不喜欢吃她做的卤牛肉?我们家每天都要喊人来买……”
周砚是个合格的倾听者,总能在恰当时候把酒满上,然后抛出下个引导问题,或是给出积极的回应。
汪大爷讲了他年轻时候在苏稽的一些回忆,讲了他跟着川军出川,直奔上海,打的第一场仗就是沪松战役。
“太惨烈了!人死成堆堆,我们川军的武器太落后了,三四个人共用一把枪,子弹也不足,小鬼子枪法好啊,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