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
马车驶入周村,一路上同样到处是白绫。
远处的山坡坡上,尽是新坟。
张淑芬把马车在家门口停下,缰绳递给周清,摸出钥匙开门,推开门,便看到门后站了一道影子,下意识摸向了别再腰间的小刀。
“淑芬,是我。”门后的人走了出来,按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别出声。”
张淑芬眼睛蓦然睁大,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腿一软,便要往地上倒。
周毅连忙把她抱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放松!放松!是我回来了。”
门外,马车上的三个孩子都瞪大了眼睛。
“坏人…”最小的周汉的话到了嘴边,被周清一把捂住嘴强行闭麦,然后驾着马车进了院子,冲着周汉嘘了一声,颤声道:“是老汉儿!”
“老汉儿?”周泽坐在车上盯着周毅看,眼里满是好奇。
张淑芬有点缓过来,回头看着周清道:“周清,把门关了,带两个弟弟先进去,不要说话。”
“要得!”周清应了一声,把马栓好,又去把大门反锁上,拉着两个弟弟进了堂屋。
“我们也进去。”周毅一把将张淑芬抱了起来,走进了隔壁的房间。
张淑芬抱着周毅,终于忍不住忍不住哭了,“六年了,你知道这六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晓得,对不起,我也是今年打游击转战到四川才找到机会回来这一趟。”周毅紧紧抱着张淑芬,压着声音说道。
“游击?”张淑芬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周毅:“你是…八·路?”
“对。”周毅点头,声音更轻了:“我三七年去了上海,沪松战役我背着汪遇活了下来,他受伤转到后方去修养,我跟着大部队到处跑。后来我被一支八路救了,我觉得他们更有纪律性,对战友更关心爱护,我就加入了他们…”
周毅抱着张淑芬,把这几年的经历简短说了一遍。
听着似乎挺轻松的。
可周砚听到那一场场战役,心里哇凉哇凉的,周毅同志可真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命硬!
张淑芬不傻,她每天都看报纸,一直关心着川军和抗战的消息,听完早已泪流满面。
周毅每年都会想办法寄一封家书回来,只报平安,其他什么都没说。
原来是因为加入了八路。
“这次回来,还走吗?”张淑芬问道。
周毅点头:“明天就走,队伍还在等我,这次护送受伤的同志回来,任务完成,就要归队。”
张淑芬张了张嘴,挽留的话到了嘴边又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抹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子道:“我去给你做饭。”
“要得,在外面最想的就是你做的卤肉。”周毅笑着点头。
“我去给你做。”张淑芬出去,把三个孩子拉过来,指着从卧室出来的周毅道:“喊老汉儿。”
三个小孩看着周毅,眼神都怯生生的。
“老汉儿!”周清第一个扑了过来,喊道。
周毅走的时候,他已经五岁了,有些记忆。
大哥喊了,另外两个萝卜头也跟着扑了过来,嘴里喊着老汉儿。
“欸!”周毅笑着应道,从怀里掏了掏,摸出几颗递给他们三:“来,给你们带了。”
“老汉,妈妈说你去打鬼子了,打死了吗?”
“老汉儿,妈妈说你是英雄!”
三个儿子围着周毅,嘴里含着,立马就熟络起来了,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张淑芬张罗了一桌子菜,腊肉、腊排骨,卖剩下的卤猪头肉,还有一截平时没舍得吃的香肠。
三个小子可高兴了,一桌子肉,吃的满嘴流油。
周毅吃了两碗饭,也是吃的很香。
“我来洗。”吃完饭,起身抢着洗碗,“你这些年带娃辛苦了。”
“辛苦啥子,你在前线杀鬼子,我再后方带娃,不辛苦。”张淑芬摇头在,笑着看着他收碗抹桌子。
以前觉得这很寻常,可上一回看他这样,已经是六年前了。
周砚默默在旁看着,战争开启之后,这个家难得的团聚时刻。
时间一晃,已是晚上。
三个儿子跑了一天,在外屋睡得死沉死沉的。
张淑芬拔开周毅的衣服,看着他胸膛、肩膀上到处的伤痕,眼眶泛红。
“都是小伤,你看我现在不是一样活蹦乱跳的。”周毅笑着道。
“黑了,也变壮实了。”张淑芬摸着他的脸,轻叹了口气:“也老了,都长皱纹了。”
“你倒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漂亮。”周毅捧着她的脸,笑着说道。
张淑芬脸一红,伸手锤了一下他的胸膛:“我现在变得又黑又胖,怎么可能没变,你真是睁起眼睛乱说话,我还觉得稀奇,你啷个就一下把我认出来了呢?”
“因为在我眼里,你一点都没变,你还是和当年一样,那么漂亮,会发光一样。”周毅捧着她的的脸,一脸认真地说道:“我永远能一眼认出你。”
张淑芬笑了,笑得泪流满面,然后抱着他吻了上去。
站在门口的周砚连忙闪身出门,顺便算了一下时间。
好家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