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还在继续。
“此次大清查,揪出这么些贪官污吏,除了暴露监察缺失,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便是百姓申冤无门。”这次出门,委实是给了夏衍很多感悟和思考。
“百姓遭受冤屈,被衙役敲诈勒索,要么担心官官相护,不敢申诉。要么就是因着不会写诉状,而被拦在县衙大门之外。”
这无疑也是治理上的缺失。
各村各寨草创,村民都没多少,上哪去找会写诉状的读书人?
“从今往后,要在封君府、都察院衙门、大理寺衙门、刑曹衙门,以及各个县衙门前立起登闻鼓。百姓有任何冤屈,都可击鼓鸣冤。”
登闻鼓当然不能包治百病,至少也能广开言路,给百姓一个鸣冤机会。
而非默默承受,打碎牙齿和血吞。
为了防止登闻鼓沦为摆设,夏衍还计划简化鸣冤流程,减轻处罚机制,同时让大理寺专门负责相关案件审理。
如此,便能最大限度地震慑一众官僚。
“主君英明!”
刘璟、魏正两人羞愧不已。
主君都已经想的这么深了,他们却还困于庶务而无暇思考。
眼界还是太浅了些。
实在对不起主君一直以来的倚重跟信任。
“去忙吧。”
夏衍倒是也无意苛责。
从一城一县之事务,扩展到一郡之事务,不独刘璟、魏正,其他近臣也都需要一个成长磨砺的过程。无法一蹴而就。
夏衍能想的这么深,全赖老祖宗的智慧。
三天后。
黑冰台结束对王家暗桩审问,拿到一堆口供。
加上葛阳县王阶那边呈上来的证据,汇总之后,夏衍让人誉抄一份,寄给远在雍城的王家,索要五十枚宝药封口费。
这当然是狮子大开口。
哪怕最终只能莓到十几二十枚宝药,对夏衍来说,也是赚的。
今时不同往日。
突破第五境之后,夏衍已然无惧王家掀桌子。
王家老祖也就只是第五境。
真要彻底撕破脸,刚正面,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既如此。
夏衍当然就不会客气,上来就要殡一把大的。
接下来几天。
东荒乾宁郡封君府,欲设立大理寺、都察院,搞三位一体之事,便通过庆余堂、黑水商社等渠道,以招贤榜文的方式在各国传播开来。
雍国公自是第一时间获悉。
这一日,在跟几位重臣议事结束之后,雍国公顺带将此事提了提,“诸卿以为,雍国能否设立大理寺,将案件审理权责从廷尉府分离出来?”
“这个,没必要吧?”
“还是要遵循祖制,不好轻易更改。”
“此事关系重大,还望君上三思。”
雍国公还没说什么呢,一众大臣就开始跳脚,纷纷出言反对。
为何?
无论皇朝,还是封国,国朝体制素来僵化保守,哪怕王朝更迭,往往上千年都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动。守旧派永远占据上风。
归根结底,便是这等僵化机制有利于门阀世家的存续。
越是僵化,就越有可操作空间。
人族历史上不乏锐意改革之君,可无论是开设武院,还是增加寒门士子为官机会,最终都无疾而终。可见内部阻力之大。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唯有治粟内史林远湖一言不发。
上个月收到清玄来信借粮,信中还隐晦提及龙凰宝甲被夏衍修复之事,可是把林远湖吓了一大跳。因着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林远湖甚至都没敢告知大兄林远山。
而是以自身信誉为担保,厚着脸皮协调各房族老,这才促成林家答应借给宁城足足五十万石粮食。如今夏衍又搞这么一出。
“难不成,真突破第五境了?”
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何之前懂得低调隐忍的乾宁君,一下变得如此高调,将个招贤榜文传遍人族各国。
光是想到这种可能,林远湖就忍不住战栗。
如此年轻的第五境大修士,简直闻所未闻。
林家真是押对宝了。
相比这个,眼前的这一场殿中讨论,根本就不值一提。
“此事,张卿怎么看?”
雍国公神情晦涩,目光从唯二没有发言的张坚、林远湖两人身上扫过,最终锁定丞相张坚。张坚原本还想和稀泥,这下是躲不开了,只好站出来说道:“微臣以为,乾宁君提出的三位一体,嗯,有些过于理想化。”
言下之意,也是不赞同。
张坚是雍国丞相没错,但他首先还是世家门阀在朝堂的代言人。
关键时候。
当然还是坚决站在世家门阀一边。
“对对对!”
眼见张坚表明态度,其他大臣也都随声附和。
“小小一件案子,要在都察院、大理寺、刑曹之间反复打转,这不纯熟瞎折腾吗?”
哪像廷尉府,所有权柄都抓在手里。
世家子弟但凡犯了什么事,只要打点好廷尉府,便可畅通无阻。
权责越是模糊,才越好操作。
“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