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个月过去。
这一个月,夏衍跟清玄两人住过村,进过城,爬过山,涉过水。
真如神仙眷侣一般。
一边游山玩水,一边体察民情风物。
曾在山中跟猎户闲聊,曾跟商队一路同行。
也曾快意恩仇,打抱不平,也曾冷眼旁观,体察人性百味。
见识过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为读书人。
见识过贪心不足,欺行霸市。
体验过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有人为名,有人逐利。
有卑微如尘埃者,便也有傲慢如饕餮之人。
有一心为民办实事的能臣干吏,便也有贪赃枉法的贪官酷吏。
真可谓人间百态。
这一日。
夏衍两人住进广宁县最大的客栈。
虽然乾宁君之名早已传遍全郡,却少有人能认出他来。
清玄也是带着面纱。
洗漱后,两人来到楼下吃饭。
“要不要来壶酒?”
夏衍笑容温和,还带着一丝宠溺。
“好呀!”
一个月的奔波,清玄脸上不仅未见一分疲态,反倒更加的开朗自信。
又是初为人妇。
清丽出尘中掺杂了一丝可人的娇俏,令夏衍爱极。
清玄又何尝不是如此。
过去的一个月,虽然四处奔波,却委实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光。
以前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事情,竞都一一付诸实践。
感觉人生都被整个照亮。
结果两人才刚坐下不久,还没开吃呢,广宁县令林映就匆匆赶到客栈。
“主君!”
林映神情恭敬,更是带着一丝忐忑。
不怪他如此。
实在是过去一个月,黑冰台就跟疯了一样,在各县掀起一桩又一桩的大案,数百名衙役吏员被逮捕,接受刑曹审判。
起初,大家还以为这只是黑冰台的例行监察,目的就是揪出害群之马。
可渐渐的有风声传出,是主君在背后主导了这一场清查风暴。
更是有人在县城发现主君踪迹。
微服私访啊,谁不害怕?
一时间,还没出事的县域,自也是风声鹤唳,纷纷展开自查自纠。
同时密切关注主君动向。
“动作挺快啊,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夏衍似笑非笑。
他当然明白林映为何如此紧张,私底下还跟清玄自诩黑风双煞。
走到哪,杀到哪。
林映自不好答话,只尴尬笑了笑,转而又向清玄见礼。
他也是很久没跟堂妹见面了。就连前番主君大婚,因着封君府下文,要求各县吏员不得前往宁城祝贺,加上本身也公务繁忙,竟也未能成行。
印象中堂妹柔柔弱弱,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顾盼生怜。
如今再见,却又截然不同。
许是过去一个月四处奔波的缘故,看着气色极好,体质康健。
不知道的。
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江湖女侠客,英姿飒爽。
内心啧啧称奇。
堂妹病症消退,身体恢复,对林家而言,绝对是重大利好。
“二哥!”
林映虽是林远山长子,却在林家排行老二。
老大正是林远湖早夭的那个嫡子。
清玄在林家时本就极为受宠,对二哥林映的印象也极好。
背后有四大门阀之一的林家做靠山,清玄封君府主母地位自然是稳如泰山,可毕竟天高路远,难以企及。林映能在封地担任要职,对清玄而言,多少也是一种慰藉。
“坐吧。”
对林映,夏衍态度自然跟对其他县令不一样。
好歹也是大舅哥。
席间聊起广宁县的风土人情,气氛倒是也很融治。
林映毕竟饱读诗书。
在广宁县主政大半年,几乎走遍了周遭山山水水,对于本县的祭村风闻,凶兽传说,也都是信手拈来。聊着聊着。
夏衍突然来了一句,“想不想挪下位置?”
“主君的意思是?”
林映一下琢磨不定。
“连山县重建进展迟缓,我想调你去连山任职,你可愿意?”
“臣下愿往!”
林映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下来。
连山县位于乾宁郡西北边陲,本来存在感极低,却是此次清查的重灾区,四十多名衙役被抓,县尉、县令等都被撤职查办。
从第一档的广宁县调去第三档末尾的连山县,无疑是个重大考验。
因着跟主君的亲戚关系,自打擢升为县令起,林映其实一直都有被同僚质疑,认为他是靠着关系上位的。
事实却是,在广宁主政的这大半年,林映出手整肃吏治,兴修水利,开办学堂,稳定物价,软硬兼施,很是做了不少实事,深受当地百姓爱戴。
广宁县基础是不错,可前身到底是黑城。
内里鱼龙混杂。
无论匪寨,还是黑城,本质上都是割据一方的土匪恶霸,都只是将百姓当成种地的工具。
哪里会真正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