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生生的人类,也跟那无神的活尸,毫无区别。
都只是蠢兮兮的工兵蚁而已。
手腕传来的痛感越发强烈,硬是把桑子亦的神智拽回了现实。面前,毫无情绪眼神空洞的行尸注视着他,像是注视着自己的同类。毫无血色的唇缓慢启动,再度吐-出那个字:“走。”
是在催促。
行尸完全听命于主人,它眼球转动几下,灰蒙蒙地透露出他的倒影。如果这个人没有做出它熟悉的反应,那么就会被那颗腐朽的脑仁判定为背叛,汇报给不死门的门主,他的师傅。
但是.…跟着那些同门一起去那里?
桑子亦不想去。
直觉告诉他,那里一定会发生什么。
发生什么,即便是他都会产生恐惧的事情。他嘴角裂开一个难看的笑,还没想好怎么搪塞面前的怪物,就听见身后传来冷冷的、熟悉的迫问:“你们在干什么。”人潮自觉让开一条道路,陶若高跟鞋踏在水泥地上声音清晰,逆着趋之如骛的门徒群走到他面前。她着装一如既往冷淡、强硬甚至寡淡,透过平光镜片,那双眼睛落到活尸攥住他手腕的手掌。
“放开我师弟,"她语气淡淡,“你该去别的地方做事,这里有我。”如果说邵蓝云是天师府的大师姐,那陶若就是不死门资历最深的门徒,饱受门主信任的一把利刃。
她从未向桑子亦透露过自己的过去,但用脚指头想也该知道,那绝不是一段愉快的回忆。
不过,资历在各种场合都相当有用。
比如此刻,活尸只是盯着她的脸木然地停顿了几秒,就依言松开手向后退去,混入了人潮之中。
再抬眼去看的时候,已经彻底看不见那腐-败的脸庞了。“哈,”桑子亦重获自由,摇晃着刚刚被抓得青紫的手腕,脸上一点恐惧都没有,半开玩笑道:“还是你说话好使……我还以为你领队走了呢,怎么又想起来找我了?”
“你那头金发那么显眼,在黑压压人堆里一晃,谁看不见你?”陶若看了他一眼,扶了扶眼镜,冷声挖苦:“跟我走,别在这儿发呆了。”“谁发呆了…….”
桑子亦依言嘀咕着跟在师姐身后,语调不成器,但步伐却跟得很紧。自从上次图书馆事件被温摇扎穿手掌,冶炼怅鬼跑了数百只后,他的实力大打折扣,再难像以前那样嚣张跋扈跟天师府明着干。不死门等级秩序森严弱肉强食,如果不是师姐保着他,他早就被以前得罪的同门围攻拖出去喂怅鬼了。
只是,陶若前行的方向并非人潮蠕动方向,甚至截然相反。他们就像黑压压潮水里逆行的两尾鱼,一路朝着建筑群后方行进。金发青年恍然间抬起眼,路灯灯光昏黄,他看见那辆骚粉色的跑车安静地停在栅栏外,被擦得锽亮。
夜色静谧,尖锐栅栏暗门被推开,师姐像是早已准备好了一切,等他出来,才谨慎地把暗门关上,抹去足迹。
随即,她拍了拍车身,做了一个催促上车的动作。“我们,”"桑子亦似乎这才明白过来什么,睁大了眼睛,“我们不去那个公园?″
“不去。”
见他上车,陶若转身坐入驾驶座,利落地把车钥匙插-入车内,发动跑车,言简意赅地回应。
“但.……….”
“没有但是。”
师姐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从衣兜里甩出两张薄薄的东西,摔在他身上。桑子亦定睛一看,那竞然是本城高速收费站的通行证。“去他的恶神,去他的天师府,你说得对,本城不能待了,我们走。”陶若没看他的脸,只是攥着方向盘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不知做出这个决定下了多大决心,又提前准备了多少天:“我们去别的城市,那里一样也有不死门的成员驻扎,我已经联系好了。现在师傅忙着赶往那黑发学生的身边,廊及不上我们,正是离开的好机会。”
“只有我们两个。离开这里。”
桑子亦有点错愕地看着她,眼瞳却一点点地明亮起来。最后,他脸上笑容扩大,露出了一个几乎欣喜若狂的表情。
金发青年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种古板的混-蛋也会做出这种叛逃的事情啊,真没想到,"他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跑车轰鸣之间烈烈风声旋过,扯起桑子亦一如既往混账的玩笑话,“好啊,我们私奔,背着那个老怪物,谁也不知道!”“这幺蛾子本城,咱们才不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