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去山海关外游历时,遇到的一种名为“林海雪莲"的花。花朵小巧精致,看似娇气柔弱,却能在冬末春初时,顶冰倔强盛开。“林姑娘不必羞怯,大可以将你对未来夫婿的要求告知与我,我会替你留心一二,若有合适的,及时告知你。”
裴湛言辞诚恳,林雾知又很少拒绝这等热心肠,一时纠结不已。但其实她只是没反应过来,但凡仔细想想就会明白,在卢叙白的葬礼上,帮他心爱的前未婚妻拉纤说媒,寻觅新夫的行径,究竞是何等恶劣。实在盛情难却,林雾知轻叹一声,最终回道:“像卢公子这样的便好,性情温和,做事体贴,足够尊重我,家世不需要太高。我本不想嫁入世家高门,只是卢公子家里人少,卢老夫人也待我极宽和,我才点头应下了。”裴湛眸色深了深,他心思百转,面上却一派平静,只是颔首道:“你对卢兄情深意重,我实在羡慕。”
林雾知迷茫:“数?”
羡慕?这怎么就羡慕了?
他这话好生突兀,也好生奇怪。
裴湛却好似丧失了交谈的兴致,没有再多说什么,示意自己记下了林雾知的要求,便转身离开了。
唯余下一阵淡淡的衣香,让林雾知于原地茫然怔愣许久。好罢…虽然有些蹊跷,但裴湛言行之中,皆透着毋庸置疑的善意。林雾知不再深思,顺势也将裴湛答应会为她寻觅夫婿的事抛之脑后。裴湛的大伯贵为本朝宰相,他自身亦是公务繁忙的重臣,又岂会为她一个乡野小女子的婚事费心操劳?
李学真夫妇暂时不能脱身,李文进便让林雾知随他先行离开。谁料,林雾知在卢家门口再次看到了裴湛。
短短一刻,裴湛竞然换了一身玄色暗金纹长袍,更是气质大变,整个人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阴沉,眉宇间也凝着毫不掩饰的不耐,修长的手指正无意识地在腰间玉佩上叩击。
他身侧跟着一个容貌俊俏的男子,应当也是位世家子弟,此刻正扒着他的胳膊,低声嘟囔着,满脸愁云惨淡。
林雾知心道,世家子弟好生讲究,不过进去敬了几柱香而已,就要出来换一身干净奢靡的衣服。
她自觉与裴湛不是一路人,本想装作没看见他,绕过此地。可裴湛身侧的男子却在此时望过来,而后瞪大眼睛,竟像认识她一般,连忙喊道:“你可是林家妹妹?我是叙白的堂兄卢子瑜,你们且等一等啊!”说完,便拉着裴湛往她这里赶。
林雾知心里轻叹一口气,与不明所以的李文进对视一眼,停住脚步,她示意李文进不要说话,让她先问一问卢子瑜的来意,便回问道:“卢家堂兄,你有何事要找我啊?”
卢子瑜此行实是奉了父母之命,前来传达太原卢氏的决定。当初卢叙白下聘时,族中公账曾拨出不少银钱。如今卢叙白身亡,家主便做了主张:这笔聘金既然已经送出,便不必归还了,由卢叙白未婚妻一家留着便是。他表明来意之后,林雾知和李文进都惊了一惊,毕竟卢叙白给的聘礼无比丰厚,他们一家本也没想留这笔钱。
但卢子瑜既然已经把话说出口,便没有收回的道理。一时间,三个人推拉争执,场面越发混乱。眼看情形不妙,林雾知只得向在场唯一双手环胸、沉默以对的裴湛投去求助的目光。
“裴公子,你来劝一劝卢家堂哥,我以后也是要另行婚配的,这如何还能拿着卢家的聘礼,成何体统?”
谁料裴湛与卢子瑜闻言皆是一怔,随即讶异地挑起眉头。卢子瑜更是回头瞧了瞧″裴湛",哈哈大笑起来:“林家妹妹,你这可认错人啦!他不是裴湛,他是崔潜!清河崔氏的三公子!”林雾知讶然,愣在原地:“但,但是他和裴公子长得一样……崔潜脸黑了黑:“想必是你眼拙,我怎么会和裴湛长得一样?”卢子瑜笑得更欢了:“哈哈哈你怎么还睁着眼睛说瞎话?也就是林家妹妹不知道你和裴湛是孪生兄弟,她若是知道了,怕是会和我一起笑话你!”崔潜冷笑骂道:“谁和他是兄弟?卢子瑜,你非要在你堂弟的丧礼上,笑得如此开怀吗?”
卢子瑜顿时惊恐地打了一个嗝,连忙抿紧嘴巴,又狠狠瞪了崔潜一眼。林雾知”
原来是孪生兄弟。
但为何一个姓裴,一个姓崔?
她没敢向二人细究其中缘由,尴尬地道歉:"抱歉,是我认错了。”李文进既不认识什么裴湛、崔潜,也不认识什么卢子瑜,但对长相出众、气质卓然的世家子弟极为敏感。
尤其这个卢子瑜,嬉皮笑脸,没个正形,怕不是已对林雾知起了心思。他连忙挡在林雾知身前,道:“二位公子,卢家的聘礼我们是不会拿的,这事我可以替表妹做主。旁的话就不多说了,家中事情繁多,我们先走了。”话毕,他拉住林雾知的手腕,眼神示意她不要多聊,即刻就走。林雾知只得随李文进离开。
但她走得匆忙,鬓边那朵白花因急促的步履而震得缓缓下落。幸而崔潜身手矫健,利落地俯身,便在那朵小白花即将坠地之前,稳稳地将其接在了掌心。
触感软软的。
还有一丝她发间的清香。
崔潜不自觉勾了勾唇角,抬头正想唤住林雾知,却已看不到她的身影。旁观许久的卢子瑜惊呆了,指了指崔潜手中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