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崔潜兀自茫然了片刻,心中却也渐渐生出几分警惕一一除去这些不可能和不应该,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和应该。此女并非他要找的女子!
王青禾顿感不妙,没想到崔潜脑袋已经忘了林雾知,身体却还记得林雾知,竞本能地将她推开了。
她忍着痛意,连忙从怀中掏出裴湛给她的青玉双鱼佩,道:“阿潜,我知道你把我忘了,但也无妨,这是你送给我的定情信物,你不认得我,应当认得它吧?”
天地间,唯有裴湛和崔潜这一对双生子有这一对青玉双鱼玉佩,且玉佩材质特殊,做不了假。
她本想留到最后作为证明她身份的大杀器,谁知崔潜比她预料中的更加机敏,她不得不提前拿出。
王青禾迫切地自证身份,却不知正是这份迫切,反倒暴露了破绽。崔潜缓缓走过去,下蹲,望着王青禾高举的那一枚玉佩。日光映照下,玉佩内里若隐若现地镌着一个小小的“潜"字。这的确是他的玉佩。
可是一一
他微微眯起眼眸。
这个“潜"字旁边,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知"字?他认得,这是他自己刻的字。
崔潜的心缓缓冷凝。
各种猜测在心头一闪而过,他抱着最后一丝期望,闭了闭眼:“你方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王青禾困惑不已,她都已经拿出玉佩为证,为何崔潜脸上的怀疑之色反倒更深了几分?
“我,我叫王青禾啊,阿潜,你怎么了?突然这么我”崔潜猛地扬眉:“青禾?”
他嘴里不作声地念了好几遍,可无论他怎么念,哪怕用上方言,也无法和“知”联系在一起。
终于,他轻轻笑了。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此女绝不是他要找的人!但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
这个女子既然不是他要找的人,又为何会知晓他们的过往纠葛,手中还握有他这一枚青玉双龙佩呢?
莫非她认识他心仪的女子?
于是从他心仪之女的口中撬出他二人的过往,见利忘义窃取玉佩,然后胆大包天的来到他面前装模作样,妄想取而代之?又或者……
有人暗中谋划这一切?
但此时此刻,崔潜顾不得猜测此人存不存在,究竞是谁。他心底突然生出一种恐惧,莫非他魂牵梦萦的那位姑娘,已经不在人世了?否则为何那么多人去打探消息,却没有一个人打探出结果?即便裴湛为他找到人,却也是一个赝品?
并且这个赝品若想要取而代之,极有可能斩草除根……崔潜眸眼泛起丝丝血意,浑身忍不住发抖,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不!他绝不接受这种可能!
她一定还活着!
他一定可以找到她!
知…名字里有知.……
知知?
知知!
尘封许久的记忆蓦然被撬开一道缝隙,崔潜额角抽痛得咬紧牙关,拼命克制自己的声音。
碎片一样的记忆闪现一一
为他换药时,色胆包天抚摸他的胸腹肌,唇角扭曲着控制上扬……夕阳下,哭得睫羽粘在眼睑上,委屈巴巴的像被遗弃的狸奴……新婚之夜,朱色婚被上,纤薄白皙的后背,墨发缠在他学心……喧闹坊市中,他将发簪轻轻插入她的发髻,她黯然垂下眼眸,说不想成为他的拖累,耽误他的前途……
想不起来!为何偏偏就是想不起来那一张脸!为何!!是苍天给他的惩罚吗!
但是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崔潜心中生出丝丝杀意,猛地夺走王青禾手中的玉佩,而后从腰带中抽出软剑,在王青禾的惊叫声中,一剑即将劈在她的头颅,又顿住。王青禾睁圆眸眼,望着一指之遥的寒芒剑刃,脸色惨白,血色尽褪,张着朱唇,摇摇欲坠快要晕厥。
崔潜忽地低低笑起来。
笑声越来越大,隐隐癫狂,裹挟着刻骨恨意和被戏弄的愤怒。“该死……真该死……
“全都该死!”
他回身一剑,迅疾地劈向屏风,一道撕裂声后,屏风裂成两半。王青禾快被吓傻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何崔潜看到玉佩,又问了一遍她的名字之后,就突然发疯要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