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出她在怕他。直到他发现她在抖。
目光游移,浑身轻颤,指尖被她掐红。
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神情。
那些死在他手下的亡魂,无论多坚毅,最后总会露出这样的惧怕之色。她在怕他。
为何?他身上血腥之气过重?戾气难消?
那他就学着玄徽的模样,重新换上一套白衣。可她依旧怕他。
客栈掌柜和他说,和离之苦太痛,所以凡间娘子或许会下意识排斥。于是他便又换了一套截然相反的衣装,却也不过是无用功。她的的惧意和闪躲,犹如闷雷阵阵,暴雨不落,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他。不知所措,无计可施。
“仙君许了什么愿?”
他轻声答她:“所愿不过痴心心妄想而已。”明遥哽了哽,绝了搭话的念头。
密林幽深,她现下独自走在前面,只觉自己脑子抽了。方才走在玄岫身后多好,既不用和现在一般如芒在背,也不用自己打头阵,面对笼有山雾的密林。
零零落落的几声鸟叫,更显密林清幽阴冷。她有些懊悔刚刚葭黎走的时候没拦住她。这位葭黎仙君,虽然脾气是差了点,但有她在,一顿叽叽喳喳,管她是骂街还是做什么。也比现在有人气许多。如今自己身后,玄岫的呼吸声清浅,偶有踩在枯树枝叶上的嚓嚓声,除此以外,再也听不到什么别的声响,很是安静。可越是安静,心里便越是不安。
明遥只能尝试想东想西地琢磨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若是此番许了愿,那所谓仙人真的入了她的梦,那就好办了,甚至不用等到月圆之夜,她就能确认这个身负计蒙血脉的妖物,和当初玄徽所说的那个,究竞是不是同一个。
若相同,那便代表玄徽当初在她面前所做的一切,确实另有目的。她记得清楚,这妖物极为狡猾,声东击西,避开玄徽,先找到了她,玄徽调转回来时,连佩剑都匆匆落下,为她挡下那妖物攻击,旧伤初愈又添新伤,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将那妖物斩杀。
那时,玄徽倒在地上,血流不止,她怎么喊也喊不醒,她一时慌了神,眼泪珠子一颗一颗往下掉,直到一个男童将他的佩剑带来,其中剑灵开始为他疗伤,她才松了口气。<1
若这一切都只是做戏。
明遥心里一寒,那她这近两百年,还真就是傻得可以。她走在前面,想着想着便出了神,等渡河索桥走了一半,听到下方湍急而过的河水声响,才恍然惊醒。
来的时候,她是求着葭黎带她御剑过来的,压根就没有走这条桥。如今行至一半,身后只有玄徽。
两难之境。
哈哈,明遥泛起阵阵苦笑,只觉自己还真是会给自己找事儿干。或许只是心心理作用,明遥低头扫了一眼,只觉脚下的木板摇摇欲坠,那牵着木板的绳索也并不结实,明遥深吸了口气,在怕玄岫,和怕索桥之间,选择了怕索桥。
还是命比较重要。
这木板看着实在不牢靠,虽然有玄岫在,但若是掉下去,难免遭罪。玄岫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离她四五步的位置,见她停下,也不问她,跟着停在原地。
等到明遥转身,他双目之间才泛起些许波澜。河上有风。
玄岫束发的月白色发带随风而起。
明遥低着头,目光落在玄岫的脚边:“仙君…自从知道自己有求于他之后,明遥便没再直呼过他的名姓。或是遮掩,觉得称呼的距离远了,玄岫便能懂自己的意思。“要不,你带我一下?”
她朝着玄岫伸手。
“好。”
意料之内的应下。
明遥有些心虚地朝他那边走去,微微谴责了一下自己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做法。
只是刚走两步,她脚下忽地一空。
凌空一道气息,硬生生斩在了明遥和玄岫之间。明遥一无所知,只觉是风。
玄岫却反应极快,躲开带着杀意的气息,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微微一带便将她搂入怀中。
只是那凌厉气息并未消停,接二连三地不知从哪个方向斩来。为了不让明遥受伤,玄岫只能带着明遥一起往下坠去。突然而至的失重感,让明遥方寸大乱。
她揽紧了玄岫的腰肢,却又因香饵之故,控制不住地发颤。她紧闭着眼睛,只听耳畔风声萧萧。
害怕坠入河中,明遥拼尽全力凑到玄岫耳边吐出几个字:“不要一一"坠河。话未说完。
两人便齐齐坠入河中。
不是,你们修仙的不是都会飞的吗?
吐槽没来得及脱口,明遥不会水,河流湍急,刚掉进去,就本能地吸气,一张嘴,水却涌进了鼻腔和喉咙,十分难受。该死。
为了活命,她想死死抱着玄岫不松,身体却又因距离过近,下意识地排斥,一边推操着玄岫,一边不停地下坠。
朝去来被明遥在心里翻来覆去地骂了个遍,好家伙,要不是他的饵,她就算掉进河里,也不至于吃这么多苦头。
好在那厢玄岫一直死死揽着她的腰不放,另外一只手,似乎在腰间蹀躞带挂着的袋子中摸着什么东西。
等不及她看清楚。
明遥眼前便一阵阵发黑,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不科学,明明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