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遥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往下,壮着胆子,悄摸微眯起双眼,扫了一眼,狭窄的视线里,玄岫果然并未再盯着她不放。
意识到这一点,明遥浑身上下都松快了不少,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想拉开与玄岫的距离。
“阿遥能原谅我吗?”
可惜刚挪半步,玄岫的问话又悄然而至,更要命的是,玄岫竞微微倾身,近了她半步。
明遥肩膀一抖。
总觉得在玩儿一二三木头人,玄岫一抬眼,她便只能僵在原地。原本想干笑几声,走个过场,应付应付,可没有葭黎做挡箭牌,明遥连干笑也笑不出来,索性胡乱点了点头。
指尖几乎要掐破,才勉强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我今日实在疲累,玄岫你有什么事,等我们之后再说。”
说完,她一口气没喘上来,转身便想往葭黎房里闯。却不曾想,葭黎竞给门上施了术,明遥撞得肩膀都痛了,也不曾见她开门。好狠心的女人。
正抓心挠肺难受,固若金汤的门吱呀一响,开了条缝。“好。”
身侧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叹,是玄岫,他应了下来,顺便帮她开了门。明遥心里歉意又多了几分,身体却诚实地先走一步,进了葭黎的屋。葭黎自然察觉,又是一阵吵吵闹闹,过了好一会儿,明遥将好听话说了一遍又一遍,才终于将葭黎哄了下来。
再一盏茶后,里面彻底没了声响。
玄岫一直站在屋外,安静地听明遥哄人。
她哄人时,嗓子总会比平日更细软些,好听话也是一箩筐,几乎不带重样,偶尔也会耍赖,很是鲜活。
虽然不知缘由,可如今她尚活生生地存在于这个人间,即便肉/身稍有差池,只要她愿意,仙力也能为她解决一切。他应该高兴才对。
玄岫敛下眸光。
可她在害怕。怕他。
心间被极细的一根刺轻轻刺了一下,初初并不觉得痛,直到等血渗出时,痛感才随之而来。
为何?
玄岫眼中卷起些许茫然,如今他与她一门之隔,却似千里之遥。他身上穿着的红衣像是个笑话。
玄岫垂眼看着掌心模糊血肉,忽地惊觉,他似乎并不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