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自然。”玄徽颔首应下,“此次是我叨扰师兄了。”目的达成,玄徽也不再多留。
“倒是痴情。”
身后,一直默不出声的鹤翎看着玄徽远去的身影,出言评价。朝去来关上门,扫了眼鹤翎:“说来奇怪,玄徽也是仙山之人,手里也没少沾染你们妖族的血,怎么不见你恨他。”鹤翎闻言白眼一翻:“要挤兑我就直说,没错,我们妖族不像你们人族那般同心共济,一只妖杀了你们人族,你们就得恨上所有的妖。”“我们妖族族群众多,彼此之间也有纠葛,我死在谁手上,自然就最恨谁。”
“原来如此,那说来这渺渺仙君还真是倒霉,直接斩了妖王,却又不对当年参战的妖族赶尽杀绝,白白给自己留下那么多祸患。”朝去来从一堆黄符纸中又扒拉出一张,夹在指间,示意鹤翎为他护法。随着屋内烛光熄灭,他慢慢合眼。
“从前我只觉得这位渺渺仙君是自恃身负仙力,并不将蝼蚁看入眼中,可恨又可憎,可如今又多活了这么多年,现在再看,倒觉得他…有些可怜和愚蠢。没等鹤翎怒骂他患善可欺,朝去来手中的黄符纸随之化为湮粉,他再睁眼时,眸中渗出森森鬼绿之气,屋外的坟包也接二连三传来异动。他又是一声轻叹:“愚蠢得像是个靶子。”话音落地,术法将成,他体内久未动用的灵力一寸寸被唤醒,从前因渺渺仙君而生的惊惧,也随之而来。
额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往事浮现一一
“踏出这一步,你就是叛仙了,我可杀你。”传说中的渺渺仙君并非凶神恶煞,虽看不清面目,可他眼神始终温和。只是他的心口处,被这位仙君丝丝缕缕的仙力缠得密不透风,只要他稍有异动,就会被搅碎心肺而死。
那种感觉经历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可真是令人胆寒啊。
太久没有动用灵力,他喉中渐有腥甜之气,朝去来不得不摈弃旧日幻像,努力将注意放到眼前。
眼神慢慢失焦,转瞬所见,便已非人间。
熙熙攘攘的幽鬼在整座城池游荡,他以双目得见,太过伤身,光是靠着门外那些养着的坟包借给他的鬼气,他撑不了太久,不过瞬息之间,眼角便有了血痕。
可此法已起,并不能中断。
他几乎即刻便暂且断了与那生魂的联系,咬牙将自己所有可用的力量收束回己身,强行催动术法。
从棺椁中带回的那缕发丝轻飘飘地随术法四散,开始寻找自己的主人。一炷香。
体内不停有血气翻涌,他最多能撑一炷香。只愿事成。
火
“该死,又白跑一趟。”
“我就说,渺渺仙君怎么会出现在这破落镇里。”明遥迷路了。
从坟包屋出来后,她按着熙熙说的,一路往西行,想要撞撞运气,能不能找到梦中那座庙宇。
只是霜梨镇虽小,但是小路却多,她没有肉身,飘得又快,很快便开始找不着东南西北。
七拐八绕的,竟误入了一群妖鬼之中。
好在她们聊得正欢,并未注意到明遥这个不速之客。而明遥听到熟人的名字,又想着在梦里的诡异场景。开溜的脚步一顿,果断听起了墙角。
“可不就是,又跑空一趟。”
“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说得有鼻子有眼,还说他受了金矢之伤,结果那金矢气息却沾染在那个仙山女子身上。”“男女都没搞清楚。”
这些妖鬼显然很是不忿,三三两两咒骂着戏要她们的人。不对,明遥闻言却不免一惊,被金矢所伤的确实是渺渺。只是这消息应该只有她,玄徽,还有山主知道才对。且玄岫就是渺渺仙君的事儿,包括曾和玄岫打了个照面的葭黎应该都并不知道。
这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
明遥觉出些不对,只是不待细想,却忽觉额间一松,像是有什么一直牵连着她的线暂时断掉了。
整个人都松快不少。
愣神之际,慢了一步,方才吵吵闹闹的那群妖鬼转瞬便没了影子。只留下明遥一魂,明遥四下一看,生出些寒意。
霜梨镇是个小镇,黑瓦白墙青石板,街巷逼仄,并排多站上几个人都觉得有些打挤,若是白日里,还能品出几分温柔情调,入了夜,只靠着些微月光,难免就显得有些鬼魅。
要不然,先回去?
明遥生出了点儿退意。
可或许是心烦意乱,明遥左飘右飘,在这街巷里打着转儿,像是鬼打墙,绕了半响,还是没有寻到出路。
原本想着自己已经成了魂,应该是能穿墙或是飞天,却没曾想鬼故事都是骗人的。
根本不行。
飘来飘去,又折腾了好一会儿,魂心俱疲。明遥索性不再动弹,找了处角落蹲下,缩在一团儿,开始琢磨。
首先,她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找到自己的肉身,这点毋庸置疑。只是按照剧情线,应该是玄徽带着她的肉身来到霜梨镇。可梦中她的肉身却是跟在玄岫身边。
若她的梦是真的。
是因为玄岫死遁前夜,找自己说了那些虎狼之词,才使得剧情线发生偏离了吗?
可若是这样,小光球应该一早提醒自己才对。怎么想都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