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茶,汀山湖结冰了吗?”
金茶摇头:“前两天就结冰了,但奇怪的,昨夜又化了。”谢映心下一沉,“我出宫去了,你先回去找人来。”谢映走到湖边,刺骨的寒风卷着湖水往骨子里去,她被冷得握不住手里的竹桨,她记得湖心有一处亭了……
湖水在身后荡漾成波,她划着船,远处的冬日集市缓缓靠近,不远处就是长安城最大的码头。
“小姑娘,这可不能过!小心脚下…”一个卖鱼的大爷赶紧叫住谢映,生怕她抬脚踩了自己的货。
谢映走到一旁,略过这些摊贩,青林最喜欢吃羊肉,她应该先找羊肉摊。可天大地大,她太久没有出宫了,一时间找不准方向,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烟火气息扑面而来,谢映的心渐渐提起来。天快黑了,如果今夜找不到青林,很有可能再也找不到了。谢映脚步仓皇,穿梭在闹市中,码头边上的水扑着岸边,掀起一片水花。灯笼亮起来,水面上的乌逢船、连家渔船都挤在一起,不小心都会踩空落水。“来看看糖葫芦嘞一一”
“刚到的岭南甘蔗,不甜不要钱一一”
就在她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时候,一段琵琶声进了耳朵,她脚步霎时间顿住,回过头。
“这是南疆的乐声……
说起南疆,吴恕继任成了蛊王,这几年两国来往密切,蛊虫问题也解决了,谢映还算是个好皇帝。
这几年也很少看见南疆相关的东西,她被关在宫里,冷不丁听见,还有些愣神。
谢映走上木桥,脚下的木板嘎吱响,却一点也没有影响听乐曲,那旁边站着、坐着好些人,都是来听曲的。
弹奏者的琵琶并不精湛,听着怪生疏的,但那南疆风味的悠悠小调又让人欲罢不能。
那只乌篷船缓缓靠近,船上支着一面小旗子,南疆的染布在高处飘摇,一只手从里头穿出,若隐若现。
“弹得真好,真好啊……”
谢映顺着众人抬眼望去,只见那弹奏者长发搭在琵琶上,青丝和琴弦交织如画,纤纤玉指在其中穿梭,乐声清脆又流畅,大珠小珠落玉盘。谢映呆住了,她没听过傅清鹤弹琵琶,但就是猛地觉得他来了,心脏也像是被揪紧了。
“傅一-"谢映一把撩开帘子,将朦胧的美感直接破坏了。一眼望向里面,不期然和奏乐的人对上视线,两人纷纷愣住。“这位……姑娘,您有什么事吗?“里头的男人有些愣神,盯着一张陌生脸,呆呆地抬着头。
“不、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谢映放下手,准备离开,却在下一秒,她体内的情蛊猛然发作。
谢映浑身一僵,“额……
她额头立刻冒出冷汗,摸到腰间的小玉瓶,手却一抖,啪地掉进了木板缝隙。谢映伸手去抓,错手将玉瓶推到了水里。她听着那清脆的一声落水,浑身也像是掉进了冰水里。“这位姑娘,这位姑娘?”
谢映摇头,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一步步往外走,她皱着眉头,从没有哪一刻这么希望他出现。
他死了吗,她不知道,他还活着吗,她不敢求。“有蛇!“人群中爆发了一声惊叫,“是竹叶青!快跑!”谢映耳边刮起风,她跑到人群中心,和所有人背道而驰,逆流而上,果不其然,看见了那一抹绿色。
“青林!”
人都跑远了,毕竞竹叶青的杀伤力在那里摆着,又是这样大一条蛇,谢映当即就打算把青林捉回去。
“青林?"谢映顺着那长长的蛇尾走回那只乌篷船前,青色蛇头埋在船里,一半在谢映手里。
“青林!不准咬人!"谢映急了,生怕青蛇咬了船里的人,用了点力气拽。乌篷船里的琴声渐渐停了,船帘缩上去,露出那双笑盈盈的眼睛。刚刚没看清,这男人穿了件嫣红的纱衣,腰间围着一条南疆的布巾,头上戴满了银铃,一对月牙形的耳环镶嵌着白玉,长发半扎着,只用了一根红绸。红色,在这冰天雪地里,仿佛真有火焰一样的温度。“这位姑娘,这是你的吗?"男人抬起眼睛,摆了摆手里的那条蛇,喉咙里漏出一点笑:“可是它好像不肯下来了。”空气瞬间凝滞,谢映原本冰凉的四肢缓缓充血,她望着这张脸,有些茫然。这三年,谢映其实很少会想起他,偶尔会想起他的声音、他的脸、他的味道和他的背影,但很少会真真切切地想他这个人。久而久之,就只剩下感觉,她连样子也记不清楚了。但剩下的那一点感觉,却仿佛扎了根一样,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深,直到她的身体承托不起这样的思念。
“傅、傅清鹤……“谢映艰涩地叫出这个名字,底气不足,声音发抖。她开始头晕脑胀,浑身的血液都不听使唤,她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吃药了。男人却听得真真切切,眉眼间的笑意加深,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