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远启,便是一句“节哀"。梁远启杵着拐杖和来宾寒暄,梁枫则跪坐在灵堂前,一语不发地望着堂中央的黑白照片。
“姑姑,喝口水吧。“季眠端着托盘,走到梁枫身边,托盘上一杯清水映着微光,旁边静静躺着几块补充体力的糕点。梁枫的嘴唇干裂起皮,她眼睫低垂,嗫嚅道:“放着就行……”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季眠照做,动作轻缓。
来吊唁的宾客季眠大多未曾见过,给梁枫送完吃的,她就绕开人群,到后院寻求片刻喘息。
夜色浓稠,后院一片寂静。花坛边,一点猩红在黑暗中明灭不定。陈砚舟坐在那里,指间夹着一支燃到半截的香烟,整个人几乎融进夜色里,看不清表情。
就在这时,那点明灭的猩红倏然一顿。
陈砚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存在,隔着氤氲的烟雾,目光无声地落在了她身上。
他垂下眼睑,将夹烟的手腕轻轻一翻,食指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碾磨般的力道,按在了燃烧的烟头上,那点固执的红光瞬间熄灭,只余下一缕挣扎的青烟。
“你的手。“季眠心头微微一滞,三两步上前,摊开陈砚舟的掌心细细查看,“怎么好端端的用手去碰火星子。”
“因为你不喜欢我抽烟。"陈砚舟抬眸,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着。季眠心底涌上一阵酸楚,“我知道你很难过,在我面前,你用不着掩饰自己。”
梁老太太火化前,藤雪曾把季眠拉到一边,嘱咐她要时刻注意陈砚舟的情绪。
“他小时候在老宅住了好一阵,和老太太感情深,这回老人家去世了,他心里指定不好受。你多劝劝他,别让他憋在心里。”陈砚舟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我的亲人本身就不多,这回又少一个。”季眠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溢出,她环抱住陈砚舟,脸颊贴着他微凉的西装外套,什么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