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二十多岁的时候交过一个男朋友,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结果那男的突然跑过来和我表白,说对我一见钟情。”
“啊?"季眠咬了一口排条,因为太过震惊,以至于忘了咀嚼。陈砚舟抬手,自然地替她擦去嘴角沾上的酱汁。藤雪忽略两人的小动作,继续说:“狗血的就在这里。那个男的其实就是发现自己生病了,不想耽误梁枫,故意拿我当挡箭牌。”“那您后来怎么办?”
“我当然是…“藤雪抿了抿嘴,“好吧,因为梁枫老对我冷嘲热讽的,我一气之下就答应了那人的表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假装和他是一对,直到他去世。”
季眠听了,一时之间不知作何表情,只好端起水杯,一口接一口地喝着,以此来消化她刚才听到的内容。
“所以,您没和那位在一起过,是吗?"陈砚舟抬眸,缓缓道。藤雪叹了口气,“对啊。”
陈砚舟无奈地笑了笑,语气中透着疲惫,“我爸不知道上哪儿听说了您和那位的故事,一直以为您俩感情很深,连人死了都在记挂着人家。”“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藤雪圆目微睁,眸中满是惊愕,“我说有阵子他怎么莫名其妙拉着张脸,原来是因为这个。”
季眠捧着杯子,眨了眨眼,她凑到陈砚舟耳边说起悄悄话,“那你爸妈分开,是因为误会?”
“现在看来是的。"陈砚舟配合地放低音量。藤雪无语地看着二人,胸前因为气愤上下起伏着,“我听得到。”一下午的拍摄间隙,季眠脑海中总会浮现陈砚舟父母的旧事,既唏嘘,又遗憾,这一情绪一直维持到她去老宅赴宴。一家子人难得凑在了一起。
梁枫在餐桌上给老太太布菜,笑着说:“还是您老人家有面子,一句话,几个小辈都回来了。”
梁溪清乐呵呵的,眼神看着比往日清亮些,“孩子们都乖。”“小眠子,帮我夹一筷子话梅排骨,我够不着。"梁烨像大爷似的坐着发布号令。
季眠刚要抬筷子,手就被身旁的人握住了。陈砚舟夹了几块排骨到梁烨碗里,皮笑肉不笑地说:“慢慢吃。”梁烨看着眼前浓油赤酱的排骨,顿时失去了兴趣。梁溪清坐在主位,看着他们几个嬉闹,笑得一脸慈爱。季眠对上她的视线,也跟着弯了弯嘴角。
饭后,季眠推着梁溪清到院子里消食,陈砚舟被梁烨缠着留在屋里打游戏。梁溪清拍了拍季眠的手,“眠眠,奶奶的气球卡在树上好些日子了,能帮我取下来吗?”
“好啊。"季眠估摸着树干的承重能力,借力一跃,指尖勾到绳子的末端,迅速绕了一圈,气球就这样跟着她一起落地。“给您。"季眠将气球递到老太太手里。
梁溪清看着气球那抹热烈的红,语气中充满了怀念,“我年轻的时候,爬树也可厉害了。”
季眠蹲在老太太身侧,替她捻好毯子,“您现在也年轻着呢。”“你不用哄我。“梁溪清握住季眠的手,眼底满是歉疚,“眠眠,你是好孩子,奶奶真的对不住你。”
“您说什么呢。“季眠见不得老人家露出这样的表情,一阵酸意涌上鼻头。“其实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你的存在了,比远启要早得多。“梁溪清嘴角挂着笑,声音却是颤抖的,“你小时候啊,我还见过你,整张脸瞧上去脆生生的,一见着人就躲。”
“这样啊。"季眠用手背蹭了蹭眼角,担心老人家情绪太激动身体会出问题,柔声说,“奶奶,我们回屋聊,外头风大。”梁溪清摇了摇头,眼底的泪水从脸颊上滑落,“奶奶该把你带在身边的,而不是因为不喜欢你妈妈,就当你不存在。要是当初把你带在身边,你就不会这么苦了。”
“你会和阿烨上一样的学校,受一样的教育,有阿烨这个哥哥在,没人敢欺负你。但凡你在学校有一点委屈,我、阿枫,都会替你讨公道。等你毕业了,家里会给你托底,让你能自由地追逐梦想,就像安安一样。"<1“你是我们梁家的孩子,不该遭那些罪。"梁溪清脖颈上的青筋微微凸起,颤颤巍巍地说。
季眠的眼前一片模糊,喉咙仿佛被死死扼住,疼得发不出半点声音。是啊。
“她”本该过和自己一样的人生,而不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两次站上天台。一次为了博未来,一次却已心灰意冷,不再相信会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