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缓缓流淌的琴音开口:“季小姐现在在想什么?”“在想陈砚舟。”
“想他做什么?”
“刚刚忘问需要多长时间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外面等很久。“季眠连着几天没休息好,在这样的环境下,只觉得困意上涌,头皮得到了极大的放松。“外面有护士在呢,用不着担心。"谭静的嗓音罕见地染上笑意。“好。”
季眠觉得谭静的声音仿佛有魔力,能让人的意念跟着她的指令行动。“听说季小姐前阵子去了云尕,感觉怎么样?"在一系列热身问题后,谭静渐渐切入正题。
“大部分时间是开心的,看了山,追了落日。"季眠如实回答。“那小部分不开心的时候呢,是因为什么?”季眠将客栈前后发生的事简单地回忆了一遍。谭静捕捉到在拉尕山当晚季眠失去意识的事,问道:“知道生病的原因吗,是着凉了还是水土不服,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可能是当天较晚一点的时候吧,先是喉咙疼,后来渐渐失去了力气。好像…好像迷迷糊糊的,梦到了什么。”
“具体描述一下呢。”
“很热,很疼,疼到让人发不出声音。"季眠额角浮了一层细密的汗,她只能凭着脑海中的画面,断断续续地说。
“是什么样的疼,钝痛?刺痛?”
“什么样的……”
季眠眼前像幻灯片似的闪过几个片段,她拼命想要看清片段的内容,可到头来除了头疼得像是要炸了一般,没有得到任何有用信息。她在强烈的不适感中,睁开了双眼。
“是失败了吗?"进入催眠的状态耗费了她太多体力,此时声音都是虚的。谭静摇了摇头,语气和煦:“谈不上失败,第一次能进行到这里已经很了不起了。至少我们知道了接下来要努力的方向。”“那个梦境?”
“对。”
谭静领着季眠往治疗室外走。
陈砚舟见门打开了,起身向前了几步,目光落在季眠苍白的面庞上,“还好吗?”
季眠知道他其实想问催眠的效果、有没有记起什么,但又担心显得目的性太强,才转而用这么一句。
既然陈砚舟问的不直白,她也就按字面回答:“还好,就是有点累。”谭静指了指不远处的门说:“到会客室聊吧。”会客室的沙发是圆弧形的,季眠和陈砚舟分别坐在了沙发的两侧。谭静在说结果之前,再次向季眠确认了一遍,“接下来我要说的内容,他能听吗?”
季眠"嗯"了一声。
“好。"谭静打开催眠过程中记录的内容,逐条讲述。“在治疗过程中,季小姐整体上都很配合,除了提及山上那晚做的梦时,潜意识开始抗拒回忆。从这种情况来看,那个梦境极有可能是现实生活中发生过的事的投射,不一定完全一致,但多少能反映一些问题。”“所以我们当务之急是,多通过医疗手段让季小姐的意识回到那天,等大脑皮层习惯刺激之后,再进入催眠状态,会少很多抵触的情绪。”陈砚舟从谭静的说辞中推测出她口中的梦境,梦得大抵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内容。
“频繁去回忆潜意识里抗拒的东西,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陈砚舟问这话时,表情略显严肃。
“会痛苦。人都是有逃避心心理的,喜欢呆在舒适圈,不愿意做不想做的事。”
“那除了外力刺激回忆,还有别的方法吗?”谭静面露为难。
季眠看了陈砚舟一眼,有些想笑,但又怕自己笑起来比哭还难看。他为什么不果断绝情一点呢,至少这样自己可以早早断了念想,而不是听他简单一句话,又可悲得心生希冀。
“就按刚才说的来吧,我接受的了。"季眠说完,看向陈砚舟,“早点想起来,对我们都好。”
“好,那我稍后去安排治疗日程。“谭静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刚刚的治疗过程中,我还注意到一点。”
“什么?”
“比起外力碰撞导致病理性的丧失记忆,季小姐的情况,更像是心理上有创伤,大脑开启了防御机制,自动抹去了那段记忆。"谭静抬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