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始被自家老爹劈头盖脸的一阵喝问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他挠了挠后脑勺,满脸不解地看着周三水,心道自家老爹今儿个是怎么了,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胡话。
“爹,您老瞎咧咧什么呢?
浊哥儿能有今日这般成就,那是他自个儿肯吃苦、能忍受。
再加上确实有那么几分旁人比不上的练武天分,这才辛苦熬出来的!
这世道,哪有那么多穷小子走了狗屎运,得了什么灵丹妙药、武功秘籍,就一朝咸鱼翻身、鲤鱼跃龙门的好事?”
周始撇了撇嘴,显然对自家老爹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颇有些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陈浊的强大固然有运气的成分,但更多的恐怕还得是那份深入骨髓的狠劲和韧劲。
不说别的,光是余瘸子那非人的操练手段。
若是换了自己,别说一天了,怕是连半天都撑不下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您老都这把年纪了,居然还信这些个话本里才有的不经之谈。”
他嘟囔着,正准备挣脱开周三水还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进屋去寻口水喝。
冷不丁的,却又听自家老爹压低了声音,带着一股子神秘兮兮的语气,幽幽说道:
“你懂个屁!
你爹我今儿个一大早,可是亲眼瞧见陈浊那小子从海上过来。
更吓人的是,这小子背上居然背了一条三目鳗,就从我眼前招摇过市,往城北去了。”
“三目鳗?”
周始闻言,一边往屋子里挤,一边下意识的接了一句:
“不就是条大点的鳗鱼嘛,有什么好稀罕的?
咱们海边人家,这玩意儿......”
话说到一半,他却猛地顿住了。
等等!
三目鳗?!
那个在渔民口中能兴风作浪、吞舟噬人.
寻常人见了都要绕道走,甚至连出海经验最丰富的老渔把头提及都要变了颜色的海中凶兽——
三目鳗?!
周始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关于这种海中凶兽的可怖传说。
猛地转过头,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脸上更是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死死的盯着自家老爹,声音都有些发颤:
“爹!别是您老看错了吧?
那玩意,真是三目鳗?”
周三水看着儿子这副惊骇不已的模样,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你小子还嫩了点”的得意。
随即又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笃定以及奇异道:
“错不了的!
那皮肉纹理,以及那股子哪怕离着老远都能感觉到的凶悍气息。
跟之前怒涛馆的那位厉馆主背回来的那条,一般无二。
不,比上次那条瞧着还要大上几圈!
我滴个乖乖!
你说陈浊这小子,究竟是走了什么通天的运道?
还是说,那余瘸子真有什么点石成金的手段不成?”
……
片刻之后,周家那间本就狭小的堂屋里,气氛有些沉闷。
父子二人相对而坐,皆是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周始挠了挠头,终究还是没忍住。
将昨日在巷子里被武天璜等人欺辱,幸得陈浊出手相救的事情,以及自己对陈浊拜师余瘸子、武艺飞速精进的猜测,一五一十的同自家老爹分说了一遍。
当然,为了不让自家老爹担忧。
他也没提自己后来还了两巴掌的事情。
“糊涂啊!”
周三水听完,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那点因为陈浊最近翻天覆地变化所带来的震惊早已被焦急与后怕所取代。
他指着周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那武天璜是什么人?
那是县令大人的亲戚,背后站着的是王家仅存的那位小姐!
能是咱们这种小小渔户人家开罪得起的吗?”
周始看着自家老爹那副急赤白脸的模样,却是梗着脖子,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执拗,反问道:
“说了有用吗?
我说了,您老就能帮我解决问题?
还是能替浊哥儿挡下武天璜和沈良才的麻烦?”
一番话,直将周三水噎得哑口无言。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颓然坐回了凳子上,满脸苦涩地摇了摇头。
是啊,说了又能如何?
在这珠池县,他们这些底层贱籍的渔户,就如同那海边的浮萍一般,无根无凭,任凭风浪摆布。
别说是县令的亲戚了,便是珠行里一个寻常的管事、打手,都能随意拿捏他们的生死。
周始见状,心中那点因被父亲呵斥而生出的不满便也消散了去。
他挪了挪凳子,凑到周三水身边,语气却比先前沉稳了许多:
“爹,其实您也不用太过担心。
我现在也想明白了,怕,有什么用?
难道怕了,别人就不来欺负你了?
还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