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苦修,【船拳】技艺突破中成。
更兼福至心灵,明悟了数种蕴含其中的劲力法门。
陈浊只觉得浑身上下精力弥漫,气血奔腾不息。
丝毫不见寻常人熬夜过后的困倦与疲乏,反而精神奕奕,目光灼灼。
就连昨天被那畜生临死前在胸膛上狠狠拍的一下,竟也在气血冲荡下缓缓复原,只剩了一道浅浅的红印。
想必用不了多久,自己便会消散下去。
将那条被自己吃了一夜,却也不过方才去了一成左右的三目鳗剩余部分仔细切分成数段,用粗麻绳紧紧捆扎妥当。
天光已然放亮。
朝阳初升,金色的霞光铺满海面,映照得波光粼粼。
海风徐徐吹来,带着清晨特有的微凉与咸湿,拂动着陈浊额前垂落的发梢,上下乱舞。
他立于船头,奋力划动船桨。
小小的舢板如箭般破开浪花,朝着珠池县码头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旭日渐升,天光大亮。
陈浊迎着晨曦,只觉得心胸前所未有的开阔。
往日里盘桓在心头的些许迷茫与不安,此刻竟也消散无踪,仿佛被这海天之间的壮丽景象涤荡得干干净净。
万事,皆明。
出身寒微不是错,天道也并非总是不公。
只要自己能吃得了这份苦,耐得住这份寂寞,不怨天尤人,不自暴自弃,再抓住那么一点点老天爷垂青的助力。
总有出人头地,将命运握于自己手中的那一日!
一念及此,他划桨的动作便又快了几分。
……
珠池县南码头。
天色尚早,码头上便已是人来人往。
三三两两的渔夫挑着昨夜的渔获急匆匆往鱼市赶。
从郡城来的商客连夜赶至,只为了将最新鲜的鱼获送到城里贵人的餐桌之上。
陈浊将小舢板靠岸停稳,背起那一大捆惹眼的三目鳗肉,心情万分轻松的与遇到的周三水打了个招呼。
便一路脚下生风,朝着城北的方向小跑而去。
身后,辗转反侧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月余前还啥啥不成的陈家小子,怎么转眼间就变了个人也似。
就看到陈浊和自己打了个招呼,匆匆路过。
“忙里忙慌的,哪有点武者老爷的沉稳样子......”
嘴里嘀咕一句,正要低下头忙碌自己的。
可余光忽然瞥到那远去身影背后,用绳索捆扎得结结实实,明显不是凡俗鱼获的东西。
周三岁的身子僵硬在原地,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老眼。
“我滴乖乖!”
他倒吸一口凉气,有些不敢置信地低声呢喃:
“方才那小子背的......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皮肉纹理。
以及那隐隐中透出来的凶悍气息。
和几年前,在码头远远见到的怒涛堂的武者老爷所斩杀的海中凶兽三目鳗简直一般无二!
而且,看上去还大了不止一筹!”
周三水心头巨震。
刚要再追上去仔细求证一番,可哪里还见得到陈浊的身影?
只余下一阵带着鱼腥味的海风,卷过人群熙攘的码头。
……
清晨的城北铁匠巷,远比南市码头要安静许多。
偶有几家早起的铺子开了门,打铁的叮当声远远传来,给这条略显破败的巷子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余氏铁匠铺门前,已有几缕燃烧炉火后特有的灰白色炊烟,正袅袅升起,融入晨曦之中。
陈浊站在那扇熟悉的破旧院门前,深深吸了一口带着煤烟味的微凉空气,心神一定。
抬手,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大门。
吱呀——
院内景象一如往常。
只是今日余师傅难得没有像往常一般,懒洋洋地躺在那张老旧的竹摇椅上假寐。
而是负手立于院中,正慢悠悠地打着一套拳法。
哪怕仅有一条腿完好,却也并不影响他此刻的行动。
唯见其手中拳法招式古朴,开合之间,沉稳大气,且一招一式都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味,是陈浊从不曾见过的路数。
听到开门声,余老头动作微微一顿,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淡淡开口:
“毛毛躁躁,一点沉稳劲都没有,这般早便来了?”
话音未落,他手下招式一变,缓缓收了拳势,这才转过身来。
正要示意陈浊进来说话。
可随意一瞥间,余光不经意间落在陈浊身上。
余老头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与审视的浑浊眸子,却是猛地一凝,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讶异。
以他的武道修为和眼力,自然一眼便能看出眼前这小子与昨日相比,精气神又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若是说昨日的陈浊是一块刚刚淬火、锋芒初露的顽铁。
那么今日的他,便已然是经过了千锤万锻,锋芒尽敛于内,更添了几分沉凝厚重,其气血之旺盛,更是远胜昨日!
显而易见。
仅仅是一夜过去,这小子的武道修为,居然又有了不小的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