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学武?!
这四个大字从陈浊嘴里轻飘飘说出来,落在一众下梅村乡邻的耳中,却不啻于平地起惊雷!
一时间,周遭的嘈杂议论声都为之一静。
唯见众人脸上的神情,精彩纷呈。
惊愕、怀疑、不信、羡慕、嫉妒......
种种情绪交织,最终都化作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目光,齐刷刷落在场中那个身形依旧略显单薄,但气质却已截然不同的少年身上。
陈浊是什么人?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哪个心里不清楚!
老爹死得不明不白,家财散得一干二净,穷得连下葬的钱都得找人借。
前些日子,更是传出他被那白家小妮子“养着”,吃软饭的闲话。
虽然大家伙当面不说。
私下里。
谁没在背后指指点点。
觉得这小子是烂泥扶不上墙,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可谁曾想。
这才过去几天?
这陈家小子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不但子承父业,敢下海采珠搏命。
而且运气居然还好得出奇,先得明珠,后上大鱼。
现在更是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三拳两脚就把珠行鱼档那两个出了名难缠的棍给打得哭爹喊娘,狼狈逃窜!
更离谱的是,他居然说自己拜了师,学了武?
学武啊!
那可是县城里那些体面人家子弟,才有资格琢磨的事情。
就他们这些面朝大海,背朝天的贱籍渔户,谁敢想?
谁又能负担得起那动辄十两雪花银起步的天价拜师费?
更别说。
十两银子只是敲门砖,往后吃喝养练哪个不要钱。
要是练出什么名堂还好,可若是练不出来,那可就真就是彻底打水漂了。
众人将信将疑。
可看着地上那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杂乱痕迹。
远远瞧着虾兵蟹将两祸害屁滚尿流、连滚带爬逃走的狼狈模样,却又由不得他们不信!
一时间。
原本那些或质疑、或轻视、或疏远的目光,瞬间就变了味道。
不少人脸上堆起了热切的笑容,纷纷上前:
“哎呀,浊哥儿!”
“是真没看出来,你小子不声不响的,居然就拜师学武了,真是出息了!”
“是啊是啊!我说浊哥儿最近怎么看着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原来是成了武者老爷!往后可得多多关照咱们这些一个村的邻里啊!”
“浊哥儿,刚才打得好!”
“那两个狗东西早就该教训了,解气,实在是太解气了!”
七嘴八舌的恭维声不绝于耳,仿佛眼下陈浊已然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阮小二和阮小五这两小鬼头更是激动的满脸通红,死死拽着陈浊的胳膊不放,嚷嚷着也要拜师学艺。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陈浊只是笑着一一应承敷衍。
心里却是门儿清。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这些人此刻的热络,无非是见他展露了实力,觉得有利可图,或者不敢再像以前那般随意轻视罢了。
乡里乡亲,固然有几分情谊在。
可终究还是隔着一层肚皮,有远近亲疏之别。
不过,这倒也正好遂了他的意。
陈浊之所以选择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学武,而非继续藏拙。
一来,是给自己近来以及往后必然会发生的种种变化,做一个合情合理的“背书”。
免得日后引来不必要的猜忌和麻烦。
二来的话......
他的目光扫过眼前一张张或真诚、或攀附的笑脸,心头里的另一个念头却悄然滋生,并且越发清晰。
原来不明白那些拔尖的练家子、武者。
为什么放着大好时间不去精进武道技艺、打磨自身,反而是去开办武馆,荒废修行。
然而现在,却是有几分理解。
就拿眼下的自己来说,虽然几经周折踏上了武道之路,靠着神通之助,实力日渐增长。
可归根结底,他还只是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穷苦采珠人。
每天依旧要花费大半的时间和精力,去为生计奔波,去赚取那足以支撑他修炼下去的资粮。
真正能静下心来,安心打磨武学的时日,少之又少!
倘若没有一份稳定的生计,受人供养,月月能得到稳定的钱财供应。
又哪里能安心的打熬力气,磨炼功夫?
长此以往下来,又如何能追赶得上那些出身富贵,资源不缺的天之骄子?
“所以啊,当练武上了道,就要想办法摆脱之前的小民思想,打工挣不了大钱,操持贱业也练不好武功。”
“故而,这也是为什么古时练武之人都要去找一大户托庇,无非就是大树底下好乘凉。”
“等到挣下了名气,自己再出来单干,开办武馆之类。”
陈浊心头明了。
自己想练武有成、出人头地。
单靠自己一人下海摸索,终究是杯水车薪。
必定要有一份稳定的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