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间。
那只枯瘦,却蕴含着惊人力量的大手,便如同铁钳一般紧紧箍住了陈浊的胳膊。
陈浊心头猛的一跳。
这老头的速度......
好快!
明明前一刻还瘫在摇椅上,一副行将就木的懒散模样。
可下一刻,便如同鬼魅般站在自己的身前。
陡一出手,便是迅疾如电!
他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抓了个结实。
这般身手动作之矫捷敏锐,比之当初给他带来极大压迫感的白叔,恐怕也是不遑多让了!
更何况,眼前这人还是个瘸子!
“真人不露相,古人诚不欺我!”
陈浊心中大为震撼。
对于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余师傅,却再不敢有半点的小觑。
而余老头却是丝毫没在意陈浊的惊骇。
他那双浑浊的眸子里此刻精光四射,紧紧盯着眼前人不放。
另一只手,则是在他身上快速拍打、按捏了几下,仿佛在不断确认着什么。
伴随着每一掌的落下,都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道。
似能穿透皮肉,直探内里气血的虚实。
片刻后。
余老头松开手,重新坐回摇椅。
只是那脸上的那点惊奇之色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他咂摸了一下嘴,发出“啧啧”两声,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可置信。
“奇了,怪了!”
“你小子...竟然真的能在无人指点的情况下,自己养出了气血,还将其初步拿捏住了?”
他上下打量着陈浊,眼神古怪至极:
“而且,你这气血根基,练的还是【船拳】那门粗浅功夫?”
“师傅您认得此拳?”
陈浊闻言一愣,试探着问道。
当初白叔只是将这武功秘册丢给他,但是来历却是半点也没提。
眼下里听余老头这么一说,他也生了几分好奇。
“哼,怎么不认得!”
余老头嗤笑一声,轻摇着身下的椅子,语气轻蔑:
“老夫当年跑江湖的时候,可是没少跟运河上的漕帮打交道。”
“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手里又有几分粗浅功夫,便在水面上作威作福。”
“这【船拳】,便是他们帮众护身入门的把式,勉强算是入了流。”
“但在真正的武道高人眼里,不过是二流货色罢了。”
“也就胜在门槛低,易学易练,能在船上借水浪之力打熬筋骨,养出点微末气血。”
说到这里,他看向陈浊的眼神越发奇异:
“你能靠着这等二流武功,在短短十数日的功夫里就自行养出气血,并初步拿捏住......”
“小子,不得不说,你倒真有几分练武的才情!”
他捋了捋下巴上那撮山羊胡,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难怪,难怪白蛟那厮要把你送到我这里来。”
“他自己一身麻烦,不敢亲自教导。”
“却又舍不得你这点资质被寻常武馆耽误,便想让老夫来替他调教?”
“嘿,倒真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余老头嘀咕着,再度看向陈浊的目光却柔和了些许。
之前只是看在白蛟的人情,以及这小子身上那股不服输的心气,这才勉强收留。
然而此刻。
却是真正对陈浊这个无师自通的少年,高看了一眼。
同时,亦也生出了几分指点的心思。
“也罢,既然入了老夫的门,又确有几分资质,总不能让你明珠蒙尘。”
他晃了晃摇椅,恢复了初见时的那番模样。
懒洋洋的问道:
“小子,你可知,何为武道修行?”
陈浊点点头,脑子里思绪急速翻涌。
回想着白叔之前零星的讲述,再结合自己这些时日的体会,稍有些不自信的答道:
“听白叔大致说过,但也只知武道修行,大约......”
“大约便是锤炼气血,打熬筋骨?”
“放屁!”
余老头闻言,眼睛一瞪,毫不客气的骂了一句:
“锤炼气血、打熬筋骨?”
“倘若武道真是如此简单,那我辈武夫又岂不是和街边卖把式的无甚区别!”
他又忍不住朝着空气骂道:
“白蛟这杀千刀的,自己不教,丢个什么都不懂的生瓜蛋子给老夫,真是会找麻烦!”
骂完,他才重新看向陈浊,神色严肃了几分:
“小子,你且给老夫听好了!”
“所谓武道,其核心只有一个。”
“那便是——打破人体极限,追求生命跃迁!”
“无论是你现在拿捏气血,还是后续的练筋、锻骨、炼皮、淬肉这‘四大炼’。”
“其修行的本质都是在挖掘你这副肉身凡胎里的潜能,进而得以打破一层又一层的桎梏!”
余老头的声音明明听起来不高,却带着一种振聋发聩的莫名力量。
直让陈浊心头震颤,如同黄钟大吕响在耳边。
打破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