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
蛟龙出殿,与嫪毐的长剑对碰。
只一息,嫪毐的长剑就寸寸崩裂,一把长约三尺三寸,剑格镌刻星象图的古朴宝剑映入眼帘。
“什么?!”
蛟龙击心,嫪毐身上的铠甲瞬间爆开,一口血水喷洒长空。
“夫篡鼎祚者,乱臣也;撼社稷者,贼子也!”
一人从殿内走出,抬手一张,宝剑顿时飞旋而返落入其手中。
“昔者玄鼋窃龙珠,波臣九渊皆怒;今人臣僭君玺,黔首八荒同悲——”
顿弱手持玄蛟剑,走到台前看着下方嫪毐,声音肃杀:“岂不闻,枭啄母目则天雷殛其羽,彘食君粟则地火焚其巢;尔等枭踞鼎而啖民脂,安能逃昊天之殛乎!”
嫪毐捂着胸口,口中不断涌血,“你……你是何人?”
嬴政身边的人他都调查过,情报上从未提及过面前这个家伙。
顿弱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提着三把剑回来的盖聂,眼中神采奕奕。
盖聂不认识顿弱,但见对方看着自己,便点头打了一下招呼,随后将掩日剑插在地上,走到嬴政面前,将佩剑归还。
“多谢大王方才借剑。”
嬴政看着盖聂,忽然解下腰间剑鞘,递给了他,并道:“先生的剑术,寡人很欣赏,这把剑就赠与先生,权当方才救驾的赏赐。”
盖聂的剑术嫪毐能认出来,嬴政自然也能,毕竟秦国历史上可是有张仪这位纵横大佬。
虽然不清楚盖聂一个鬼谷传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王宫里,但仔细想想也不难猜出是凭借了谁的关系。
不过这一点现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有没有才能。
盖聂显然没想到嬴政居然要将佩剑赠送给他,正准备开口回答,却被下方一声怒吼给打断。
“我不服!我不服!”
成嬌被昌平君带兵给围困起来,此时他浑身是血,兜鍪掉落,披头散发,如同一尊癫狂的疯魔。
昌平君对着被围起来的成嬌喊道:“长安君,投降吧!”
“投降?呵哈哈哈!”
成嬌放声大笑,他双目滴血,直视台阶上的身影,怒吼道:“嬴政!”
听到成嬌的声音,嬴政将目光投射过去。
“你可还记得,当年九岁的我爬上轺车,亲手塞给你一块肉饼!”
“当时你攥着我的手说:‘嬌弟,大秦的天下,我与你同担之’!”
“可后来你是如何待我和我的母亲!”
“你把我赶到屯留边境,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所想吗?”
“你怕我留在咸阳碍你的眼,威胁的你王位,你把我丢到了千里之外,还派人盯着我!”
成嬌于军阵之中大笑,声发肺腑,如杜鹃啼血,声声凄凄,声声历历。
“我偏不如你的愿!我回来了!就站在这里!”
“你不是想杀我吗?来啊!”成嬌怒吼,指着自己的脑袋,“来杀我!我要你亲手来杀我!”
夜色下,火把绵延,照亮燕居殿前满地尸首。
剑戈森寒中,一双双眸子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今晚所发生的事,定然会被载入史书。
嬴政从高阶缓步走出,玄衣纁裳被风微微吹动。
冕旒垂珠遮住了他的神情,他停在丹墀边缘,俯视着被兵戈围困的成蟜,声音如冰泉击石:
“那块肉饼,寡人至今都没有忘……”
“可你今日率领兵甲踏破宫门,要杀的正是当年分食肉饼的兄长,更是大秦历代先王托付的社稷!”
嬴政目光沉沉,声音威严:“你说逐你至屯留乃是因为忌惮?笑话!寡人登基第三年,尔僭权屠戮边民,五年,纵家臣强占商於封田三百亩……”
“御史案牍积罪二十七条,寡人批‘锢于封邑,静思己过’。”
“若寡人真要你死,何须待你举兵?依法便可问罪于你!”
嬴政说完,看着满身是血,眼神充满怨恨,死死盯着自己的成嬌,垂眸道:“至于杀你,自有秦国律法,死于律法之下,与死于寡人剑下并无区别,你——可还有不服!”
成嬌听完,胸膛剧烈起伏,沉静数息后,仰天大笑。
“服!服!大秦律法?我去你娘的!”
成嬌抬手将剑横在脖颈之上,发出最后的咆哮:“嬴政!你这邯郸妓子之子,大秦早晚有一天会亡在你的手上!”
“我已经看到那一天了!我已经看到了!哈哈哈!”
说完,成嬌割颈自戕,随着血水喷涌,身体缓缓倒下,死不瞑目。
不远处的樊於期看见这一幕,双眼通红,不甘的怒吼一声,转身就要朝台阶上的嬴政冲去。
但奈何被蒙毅率领锐士死死挡住,剑戈加身,不多时战死于阶下。
还活着的断魂鹰三人见大势已去,第一时间就要逃跑,但奈何进来容易出去难。
全盛时期的盖聂干三百秦兵都差点嘎了,如今这燕居殿前,陆陆续续赶到的秦军何止三千?
最终断魂鹰真的成了断魂鹰,在天上被射成了刺猬,死于万箭穿心。
铁爪虎陷入秦军包围,最后被剑刃剁成了肉泥。
血鳞蛇识时务